谢雁初神色微动。
“是,玉林坊已经准备了二十个年头,该让宫中的人知道,他们的安逸美梦,是做不长久的。”
那时尊主才八岁,却在短短数日之间,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一切。
隐忍,蛰伏,一点点地积蓄。
配不上安乐,这也本来不属于他们。
他们的手上沾满了自私自利的血,他们的脚下,知道踩踏过多少尸骨。
“等本尊夺回一切,你的东西,自然会还给你。”
谢雁初眸子涌动着熠熠冷光,“我定当全力辅佐尊上,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二十年前,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他也同样在一朝之间,身负家仇国恨。
墨君逢望着黑夜虚空,瞳孔仿佛凝聚了夜晚所有的黑。
只有阳光被乌云遮蔽,才能把那些人拽入炼狱。
谢雁初感到方才的气氛有些凝重,亲自斟满了茶,端过来。
“到时候,尊主便可以和太子妃长相厮守。”
墨君
逢接过茶盏,静抿了一口,凤眸里仿佛有一抹流光,犹如星辰。
谢雁初知道,太子妃是尊主心中的白月光,也是尊主新的动力。
“那一件往事,尊主怎么从来不与被提起?”
“你是说八年前。”
墨君逢语气不知不觉染上一抹幽然,“罢了,那时候她爱的人是楚翊,又何必提来,徒增惆怅失落。”
“是尊主给了太子妃重生的机会,可是太子妃却为了太子楚翊奋不顾身,大概是当时年少,看不透人心。”
谢雁初摇头。
“以为她记不得么?只不过当时的心境不一样罢了,此一时彼一时,又何必说来与她为难。”
“咳咳,我也只不过提醒尊主,免得尊主日夜操劳奔忙,把这么关键的事情给忘了,再说总是克制,对身体不好,一切又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墨君逢看他一眼,“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转身进了房间。
谢雁初沉吟,大概是太子妃受过伤
害,尊主不想她有半点为难吧。
“也不知道楚泽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东西,血菩提尊主可服用一颗,功力必然有增长。”
“她的东西,本尊不会占为己有。”
房间里头,传出来一道没有波澜的声音。
谢雁初一哂,便退下了。
夜已经深了,乐坊里还有些客人,台上歌声轻渺,乐声窃窃如私语,透过窗外,湮灭在这一方夜里。
那双看似多情的的桃花眼,漫不经心落在台上,却似乎有着自己的心事。
“三殿下,该回去了。”董平提醒说。
“你不懂,眼前没有佳人,这里有。”
楚泽指了指脑袋。
董平,“……”
单身狗的幻想也可以说的这么高大上?
不过……他心念一动,“莫非三殿下真的有心上人了?”
三殿下在太子面前承认过,他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
“心上人未必有,可佳人却恒之,心上人可以随着时间流逝消泯爱意,佳人始终是一道风
景。”
董平直犯嘀咕,“三殿下,卑职只是一个粗人。”
“是,跟你说这些,的确是浪费了。”
楚泽惋惜摇头,又抿了一口酒。
看到一个人影,他微微一愣。
“谢公子也在这里听曲?”
谢雁初没想到楚泽就在这里,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而眉梢带上了笑意。
“幸会,能在此碰上三殿下。”
“谢公子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了吧?本殿听说,谢公子是这里的常客。”
楚泽举起杯盏,“来喝一杯?”
谢雁初含笑,“我不过是一个闲散之人,平时来听听曲子,要说京城的乐坊,还要数这里最好。”
进入包间,落座,小童斟酒。
“谢公子身负不俗的才华,要是肯为官,在朝中定然位分不低。”
楚泽话中带着暗示道。
谢雁初摇头,“我过惯了这样闲云野鹤的生活,为官多有束缚,还是免了吧,多谢三殿下盛情。”
“也是,谢公子自有其主
,自然不肯为朝廷效力,说不定还是屈才了。”
楚泽抚着杯盏,语速放慢了下来。
谢雁初轻笑,“三殿下何出此言,野外哪里比得上朝上,不过是为人办事,收些银两打发日子。”
楚泽透过一扇镂空的窗,看向溟濛的后院,那儿似乎忘不到头,只有一盏孤灯,却犹如苍穹的星辰,将人指引向一个神秘诡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