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睫毛颤,手指也微微动了一下,他在努力,他一直都在努力啊,他从来没有放弃,从察觉他还有一丝意识开始,从知道他还活着,还有希望。
阿言,阿言,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的。
谢雁初该说的话已经说了,长长舒了一口气,从尊主的反应,他知道,他说的尊主已经听进去了,剩下的,便是努力,便是与这一副身体作抗争,尊主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三皇子府。
凉亭下,楚泽着白衣,一个人下棋,俊美的脸,仍然是病容。
“殿下,不好了,卑职听到一个消息。”董平来到凉亭下,脸上都是焦急和惊骇,“就在明日,月司将要处决楚家上下,包括皇上,皇后,都在内,三殿下,楚家真的要灭了吗?”
楚泽动作顿了顿,还是把手中的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楚家,不是在一个月前,就被灭了么?”
他们输了,只剩下难言的痛心和失望,可是,除了平静的接受一切,还能如何呢,在月司的力量面前,他根本算不上什么,再说他还带着伤,楚懿情况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如果上天要亡楚家,也是楚家的宿
命。
果然还是那句话,抢来的东西,又怎么会长久?
董平眼里还是有一丝希望,“卑职听说,至于其他的人,有用的就留下,没有用的都杀掉,三殿下是个有能耐的人,月司大概会留着您,只要还有命在,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楚泽只是看他一眼,“董平,你以为,我想苟活下去吗?太子皇兄已经臣服了吧。”
董平叹了一声,“不臣服,还能如何,太子早就表示愿意归顺,可还是留不住太子妃。”
“噢,他是为了太子妃。”楚泽静静地道,眼里一瞬苍茫,“愿他失去了一切,才明白真心的可贵,可曾经的玉修罗,再也回不来了。”
董平跪下,“三殿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月司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趁着还没有到时候,三殿下快些进宫,去见一见月司吧。”
“呵。”楚泽恍然一笑,手指间把着一枚棋子,他眼望着苍天,“臣服,这两个字倒是说来轻巧,可是尊严一旦失去,这一辈子怕都再也回不来,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思呢。”
董平道,“三殿下就是不愿意,太子妃也不会让三殿下去死的,毕
竟,三殿下是您的朋友。”
“朋友,朋友……”楚泽喃喃,原以为,这一生会很长,他还有机会,可是现在看来,人生不过是小半,一切或许就要尘埃落定,她始终是他抓不住的人。
“三殿下,先活下来要紧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董平语重心长,虽然众臣对太子妃突然成为皇后颇有异议,可对三皇子来说,却是好事,是一线生机。
“许久没有见阿言,不知她如何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短,可世事如棋局局新,感觉犹十年那般漫长,再近的,也是前朝的事情。
她最爱的人不在了,阴阳两隔,她可还好?
他以为,除掉墨君逢,除掉月司,终究有一天,她会慢慢成为他的人,哪怕再爱得深挚,她也不会抱着一个死去的人不放,她总要有新的人陪伴。
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董平知道三殿下的意思,为难道,“三殿下,月司的人监视着这儿,只怕不好有所动作,再说,太子妃已经成了皇后,月司又阴毒残忍,自私暴虐,哪里能够轻易约见?”
“被囚禁在这里也没个意思,他们要如何,便如何吧。”楚
泽将棋子放下,起身来,踏出凉亭。
董平忙跟着,一颗心悬着,三殿下的人在那一个围剿墨君逢和月司的夜晚,几乎全军覆没,这些人要动手,他们根本撑不得多久。
可笑啊,倾尽全力,反成囚徒,为月司做了嫁衣,也减轻了威胁。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一路出了三皇子府,那些人都没有反应。
看来,也无非是为了监视异常。
“娘娘,三殿下到宫中来了,说是要见您。”
坤宁宫里的太监进来禀报。
沈言蹙眉,“他疯了,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让他回去。”
这片皇宫,已经不属于楚家,他以为,还可以像以前,想来就来吗?
太监出去了又回来,“三殿下执意要进来见娘娘,说是如果娘娘不肯见他,他就一直守在外头。”
沈言默然了一下,“让他进来吧。”
实际上,她也有一些话,想要对他说。
出现在院子里的人,较之以往清瘦了不少,他望着她,目光仿佛穿透了百年的岁月,复杂难言,轻抿着嘴唇,不曾开口,两人之间,只有僵凝的气氛。
沈言没有忘记,就在那个晚上,楚家皇子和月司联手
,从此墨君逢永远离她而去,如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