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一道屏风后,水雾缭绕。
察觉到一抹寒气,沈言睁开了眼睛,一道黑袍身影立在浴缸一旁,嘴角擒着一抹幽寒诡谲的笑意,“感觉如何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很清楚,美人儿。”月司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倾身,眸子睥睨,一派漆黑莫测,犹如无尽的地狱。
“你不用怕我知道,如果你还想,他随时都可以来宫中。”
沈言有些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看着月司,有些发愣,“月司,你……”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明白。
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
男人冷笑一声,放开了手,眼里掠过一丝鄙夷,“你以为,我很关心你和那些男人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以为,我爱你?我为什么要你当我的皇后,我只不过是要让墨君逢看到,你永远都得留在我的身边,再也无法逃。”
“我知道,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感情呢。”沈言静静道,“哪怕你和他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可你们永远是不同的人。”
“是啊,倘若我有感情,说不定我会像他,因为一个女人而功败垂成,丢掉了性命,多不值得啊。”
沈言心头微微一刺,“你非要揭人伤疤不可吗?”
她从来都不愿意回忆起那一幕,可却时刻都在她的脑海里浮
起。
她怪他不能陪他一辈子,可是,他明明是因为她,才在英年葬送了一生。
“他死了,你的心也空了,所以你需要填补,你终于不再拒绝楚泽。”月司缓缓踱步,目光扫过那一张玉颜,“所以我才问你,感觉如何了,好受一点了吗?”
沈言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嘲讽,只是淡淡道,“如你所见。”
“呵!我察觉得出来,你更加痛苦了,是么?”
沈言没有回答他,只是道,“月司,我要穿衣裳了。”
男人眸子不经意一黑,“可笑,别忘了,你是我的皇后。”
沈言眼里浮起了怒意,“我们无非只是名义上而已。”顿了顿,“月司,来日方长,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你说得很对,名义上而已。”月司嗤笑,“你爱着墨君逢,对三殿下有情意,我毕竟和他们不一样,可那又如何呢,我不会那么愚蠢,喜欢上你这个用心不一的女人。”
“人这一辈子。”沈言慢慢道,“很可能不会只爱一个人,墨君逢还在的时候,至少我一直都对得住他,月司,我感情上的事,你既然这般轻视,又何必再多说?”
可她却感到,她在给自己找借口,明明,她现在心里是愧疚的啊,懊恼像刀子一样,凌绞着她的心,为什么她要踏出这一步呢。
是她太难受了,还是
楚泽的无法抗拒?可是,既然无法回头,她就只有努力把今天的事情忘掉,如果能够忘得掉的话。
“如果他还活着?”月司盯着她的眼睛,“你又怎么面对他?”
沈言感到心口一窒,“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坠入火海,尸骨无存。”
他还活着……她根本想都不敢想象。
“你可能忘了,他不是别人,而是墨君逢,况且,我们是同胞兄弟,我的感觉比你还要灵敏得多,我总是有一种预感,他在这个世上的某个地方活着。”
月司大笑着,踏出了大殿。
沈言手指扣向掌心,拼命克制着翻涌的情绪,“碧霞,你说他有可能还在吗?”
碧霞说,“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定呢,毕竟有的时候,还是会有奇迹产生,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形,墨公子根本不能活下来的,甚至可以说百分百……娘娘还是不要抱着幻想了吧,不然……”
“其实,与其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更相信他是死了。”
这样的话,随着时间流逝,她会慢慢接受和适应,如果还有所谓的希望,也不过是空茫的等待,又有什么结果呢。
她要坚定这一个想法,而不是被月司蛊惑,产生动摇,这样,她此后的余生,才会好受一些。
“娘娘,不是相信,是墨公子的确死了。”碧霞带着坚决说,
她知道不该斩断娘娘的一丝幻想,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离开太子府,唯独她守在娘娘的身边,能够在这个时候坚定娘娘想法的,也只有她。
沈言只是拍拍她的手背,没有再说话。
菜市口,众臣齐聚,百姓围观。
主座上的男人,一身黑袍,脸部被遮掩了大半,只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双冷湛的眼睛,身边的女人,面容十分平静,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说是灭楚家的人,实际上被押在刑场上的,却没有几个人。
后宫嫔妃,都已经散了,出嫁的,和还没有长大的公主,不处极刑。
被捆在绞刑架上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