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杨氏正在帮忙将刚才的碗盘清洗干净,季平把刚才买来的菜洗好备用。
杨氏最先看到出现在厨房的老太太。
她一边洗碗,一边问道:“娘你怎么到后边来了?这后面窄,你自己小心点啊!”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老太太皱着眉,心事重重地看了杨氏一眼,“季平呢?”
杨氏指指厨房里头:“在里边儿呢。”
老太太又不说话了,站在外面探头往里面看,一副想进去却又迟疑着要不要进去的样子。
杨氏也精明,见老太太这模样,就知道她多半是有什么事情,但这些事情又不好说出来。
她快速将碗盘清洗干净,又各自归位,将打湿的手在衣摆上一擦,对老太太道:“我去前面看看。”
老太太根本没听清杨氏在说什么,敷衍地一点头。
杨氏眼珠一转,忽然喊:“季平,娘找你!”
喊完就跑,等老太太反应过来“诶——”一声就要骂她之际,人已经跑没影了。
老太太:“……”
这个陈金翠对季家影响就这么大,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怎么季家所有人都跟她学了个古怪,专门和她作对是吧?
老太太愤懑的想,不知道是该怪自己犹豫不
决,还是怪陈金翠对季家的影响太大了。
可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季平已经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看着外面站着的老太太,并不意外,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老太太咳嗽一声,竟是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这下季平疑惑了,他看了老太太好几眼,只觉得他娘现在这个表情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但又说出来哪里不一样?
“娘?”季平奇怪地叫了一声。
老太太顿时觉得更加尴尬了,她拿着自己用来当拐杖的竹竿往地上一戳,用彪悍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她皱眉提高声音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自己没事做了是吧?看你这么闲,是不是以为自己开个酒楼很好了?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瞧瞧你这酒楼的乱象!”
季平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转身走回厨房,对老太太的话又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刚才厨房门口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平一走,老太太自己又后悔起来。她抬手一嘴巴子抽在自己脸上,小声叨叨:“让你胡说八道!”
她自己在外面徘徊一阵,听着厨房传来的错落有致
的落刀声,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按捺住,又厚着脸皮走进厨房。
季平背对着老太太在切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没吭声。
他放下刀,走过去翻出茶叶给老太太泡了杯茶,然后又一言不发地重新走回去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老太太看着那杯茶水,有些一言难尽。
季平是季家老二,虽然是第二个出生,话也少,平时和她并没有显得多么亲近,但娘俩的亲情摆在那里,即便不亲近,季平没说对老太太有过一丝一毫的怠慢。
老太太看着季平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想:“大概不是不亲近,只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小就是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想说的打死都不会说出口。”
可是好像,自从这个陈金翠性情大转变之后,他平时虽然还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可似乎身上多了一点人情味?
老太太心事重重的想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这些季平都不知道,他将切好的菜装进大盆里,又去切别的。
正要下刀的时候,老太太忽然说:“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季平手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继续切菜:“不多。”
老太太又不吭声了,
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季平也没回头看一眼,好像对老太太的话并不关心。
“要是老大还在,你其实也不用为了季家吃这么多苦。”老太太忽然又说。
她声音很轻,要不是季平留神注意着厨房的动静,或许还根本就听不见。
季平耸拉着眼皮,一棵菜都切完了,才回答老太太的问道:“大哥很好,我自愿。”
老太太叹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今日老太太反差太大,终于让季平忍不住放下刀,回头看她。
刚才季平背对着她还好,现在一脸不解的回头看着她,老太太又觉得难为情,无地自容。
她一把端住杯子,打算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娘,”季平喊她一声,“出事什么事了?”
老太太连忙摆摆手,咳嗽着解释:“没有没有,你不要乱想……咳,我就是觉得季家走到现在这一步不容易,感慨一下,感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