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把拂月城当做什么!”苏南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到了极致的杀意。
她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已然不成人样的老城主,语调平静的毫无起伏。
“你们会把这里毁了的。”
“那些百姓……难道就不是真实的血肉吗?”
老城主没有回答,只是重新闭上了眼,嘴里又像是被操控了一样,不断的念着同一句话。
那一刻,苏南靠在暗室里有些恍惚,像是闻到了非常浓烈的血腥味。
顾梵音并没有出手更改走向的意思,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千秋雪。
千秋雪抿着唇停住了脚步,被放养的宁执却完全没有别的顾忌,看了她一眼,直接开口戳破了:“苏南,你当不了城主了。”
只是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却让靠在暗墙上的女子紧闭双眼,再睁开时,眼眶含泪:“我知道。”
她低头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室你的空气逼仄又潮湿,实在不能让人愉快,几人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地面上,苏南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看到倚靠着墙壁的城主。
那双强压着情绪的眸子彻底暗了下去。
苏南停住脚步,看着他,像是在看死人。
“你真是个疯子。”
“咳咳……”男人靠在墙上,所见之处都溅满了自己的血,可他却只是笑:“发现了?”
“那个老东西的命在我手里,只有我不想让他死的时候,他才能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能为力的感觉怎么样?”男人用指腹擦去唇边的血液,披头散发的仰天大笑,倒真像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你救不了任何人……”
“他们,就和那个老东西一起去陪葬吧——噗——”
刀剑入肉的声音如此明显,以至于踏出门槛的顾梵音都意外地回过了头。
苏南在众人面前冷着脸把剑抽了出来,剑身的血液不断往下滴落,她垂下眼,手腕用力又刺了进去。
宁执看了眼,很快得出结论:“人已经死了。”
强烈的血腥味冲刺着鼻尖,千秋雪别开眼,没有去看那血肉横飞的场景,只是单纯的有些担忧:“那老城主怎么办?他应当是被控制了……”
“是毒,”巫鹤这时候突然插话了,他一脚踩过门槛,站在阳光底下,那双有些浅的眼瞳好像也在闪着光,“我不会看错的,那是毒。”
顾梵音:“仔细说说?”
巫鹤十分认真,语调平缓的解释道:“我刚刚才明白,那应当是一种能让人失去意识却又活着的毒素。”
“不,那也不算活着。”
“只是能让尸体继续作为一个人而存在。”
宁执扭头看了眼认真听着的苏南,把话接了下去:“既然是这样的毒,其实根本无所谓控制吧。”
“这位城主,可真是到死都在骗人啊。”
“不是这样的,”巫鹤再次反驳,“老城主现在还有意识,如果在这期间强行自尽,那这个毒就起不了作用了。”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给别人铺路。”苏南擦干剑身上粘着的血,垂下的目光冰冷的没有温度,“我那位父亲,做什么都只会为了自己。”
“如果是元神控制呢?”宁执似笑非笑,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之前那本古籍,翻开一页,直接往旁边的桌面上一扔。
“你们那位先祖,倒真是留下了不得了的东西。”
“可惜……只写了一半,没有解法。”
苏南的脸一下就惨白了下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古籍上的字,连抓着书的手都在颤抖。
仅仅只是一瞬,她再次逼着自己冷静了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成为那位城主好了。”
千秋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就被那双死寂的眼睛震住了。
苏南把那本书扣在桌面上,手伸到乾坤袋里,像是紧紧握住了什么东西。
宁执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心下瞬间有了计较。
“值得么?”
顾梵音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苏南言语晦涩,脸上却是一面淡然:“已经不重要了。”
千秋雪看着她,终于在几人的沉默中发现了真相,张了张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成为那位城主,那便是,不再做苏南了。
那样想要自由的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又怎么是几句干巴巴的话能够安慰的呢?
巫鹤也跟着垂下了眼,第一次,对一个人由衷的感受到了敬畏。
几人结伴离开了城主府。
街道上依然是寂寥空旷的景象,就算是廖廖有几个人,被他们无意间看到,也像是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