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卿若看着她,缓缓点头,“对,她知道了,但是并不知道全部,她说你应该会知道,而且你应该会告诉她。”
东方恭心头很乱,紧紧地抓住了椅子扶手,“我知道,我知道母后迟早会知道的,她那么英明,她一定会知道。”
“所以,到底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龙卿若问道。
心下却暗自诧异,东方恭也封王有些日子了,身边按说不缺谋士家臣,怎么还这么单纯幼稚?几句话就给刺探了出来?
估计是平日里也不大愿意和人说话。
努力地把自己藏起来。
“说起来已经十一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才六岁,”她眼神开始飘远,想起了当年让她觉得触目惊心的事,“那天晚上我睡着了,嬷嬷说父皇又病了,宁修公公过来接我去探望父皇,我记得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宁修公公抱着我跑得很快,还差点摔倒了。”
“到了父皇殿中,我远远地就见到很多红光,原来是整个殿外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她的神情又开始惊慌了起来,指甲几乎都要印入椅子扶手里,“刚到了殿外,就见到父皇从殿中跑了出去,有几个道士在后面追,宁修公公就抱着我跟着追去,一路追到了湖边
,我看到父皇被国师拉住了,四周都有好多道童,而且举着一些幡在摇啊摇的,我很害怕,伏在了宁修公公的肩膀上,但是国师拿着匕首朝我走了过来,刺了我的胸口……”
她的手抵住胸口,大口呼吸,仿佛是惊恐到了极致。
龙卿若听得糊涂极了,这是怎么回事?顺景帝和国师要杀她?
“他刺你的胸口做什么?”龙卿若问道。
“我那时候又痛又惊慌,只听得说什么心头血,结果父皇喝下我的血之后,竟然昏过去了,国师就过来抓我,扒了我的衣裳……”她捂脸,痛哭失声,哭得让人很心疼。
龙卿若心疼小姑娘,过去抱着她,“别哭,回去之后我给你锤国师报仇。”
东方恭就在她怀里大哭起来,哭得力竭声嘶,仿佛这些年的委屈和恐惧都哭了出来。
龙卿若没听过这般凄厉的哭声。
心里也跟着有些难受了,她是一条善良的龙。
等她哭完,龙卿若胸前的衣裳都被泪水打湿透了。
瞧着这十七岁的女孩子,龙卿若实在不忍逼她继续说。
只是,东方恭哭完之后,声音嘶哑地继续道:“国师剥完我的衣裳,说我竟然是女子,一手把我推开,我倒在地上,胸口还在出血,宁修公公也不管我,我
一直哭着往边上爬去,就在这个时候,三哥来了……”
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如断线的珠子,眼底尽然是碎裂的痛楚,“他跑过来抱着我,然后转身想走……但走不了,国师一掌拍碎了他的天灵盖,三哥抱着我倒在了地上,吐了好多血,然后,他们拖着三哥过去,放在了父皇的身边,手交叠在一起,再把三哥的心挖了出来,我看到这一幕,吓得昏过去了,等我醒来之后,嬷嬷告诉我,说三哥得了急病死了。”
龙卿若想起三皇子应该就是薛皇后的儿子。
当年说是殁了,她还以为很早就夭折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也不记得神殿是否看到过一个十几岁的大少年。
但按照她这样说,那位三皇子被挖心,然后就死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后不追查吗?
或许是皇后伤心过度,一切丧事交给了国师去办?毕竟神棍就是办这些喜啊丧啊的事,那时候的皇后肯定不疑有他。
“但你出生的时候分明是女婴,为什么要说你是皇子?”龙卿若还是不解。
东方恭哭罢,眼底茫然,“我听嬷嬷说,母妃在怀着我的时候,父皇便总说是个儿子就好,恰好那会儿娴妃娘娘先于母妃生产,是个皇子,然后父皇就总是去娴
妃娘娘屋中,所以母妃怕失宠吧?才会对外宣称是我也是皇子。”
“那你皇后知道你是女子,是吗?”龙卿若问道。
东方恭点头,眼底再度蓄泪,“知道,母后知道,但是我皇子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不可能再更改了,母后对我很好,可如果她知道是我害死了三哥,她一定会恨我。”
龙卿若道:“你三哥不是你害死的,是国师杀死的,不要往自己身上揽罪名。”
“可一切因我而起,”东方恭擦拭了眼泪,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那个湖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那晚我看到湖水一直在往外蛄蛹。”
“是吗?”龙卿若忽然想起,八皇子堕湖死了,十二皇子也是堕湖死了,看来这湖是有古怪啊,竟然两个皇子都堕湖死了。
问完事情之后,龙卿若就走了。
她要入宫看看那个湖,到底是有什么古怪。
还有顺景帝那会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半夜跑出去要取儿子的心头血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