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谢夫人道:“你吓唬我孙媳妇做什么,让小姑娘自在些,别拘着呢。”谢夫人从前时常被婆婆带进宫,又知道老太太年纪大就想小辈们亲近,也笑着道:
“太后您可别单单听她的,她知道要进宫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偏还要怨我,说是我让她打扮好看。”“谁说的都没事,我们兰棠这么好看就是要让人知道啊。”沈兰棠适时露出一个少女难掩窃喜的表情。今日人少,老太太拉着沈兰棠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又有新人代替她接受太后关怀,沈兰棠才松了口气,不管是太后还是寻常老太太的关怀,她都受不住啊。
沈兰棠退到边上,捧着一杯茶做样子,观察房中几人。顺德帝三个儿子,老大今年32,老二太子28,四皇子25,而大皇子妃是大皇子远房表姐,比他还大一岁,又孕育过三个孩子,脸上已经能看到明显的岁月痕迹。至于二皇子妃,也就是太子妃,她五官并不格外出色,但胜在年轻且养尊处优,皮肤极为白皙,且在沈兰棠看来,她身上还有一种少妇风韵,是她万万学不来的。至于第三位……沈兰棠目光缓缓滑过最角落女子身形,一闪而逝不敢多看。
这位来自外族的四皇子妃犹如冰山上的一泼冰雪,散发出来自关外草原自由,傲慢而奔放的气息,和她见过的所有美人都不同。
时间慢慢过去,屋里渐渐热闹起来,这里面许多人是谢家祖上好友,如今虽然关系远了,但也不能完全断了,沈兰棠作为谢家下一代,自然要跟着谢夫人寒暄客套。这一番叙旧便是大半时辰,由殿顶端的窗子铺下的阳光也从豆腐般方方正正的小一块挪到了宫殿三分之一的位置,将宫殿划分出明暗两重。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和,殿内人员各自散开,分了好几拨,有陪着太后说话的,有由皇子妃作为陪客和命妇聊天,也有夫人坐在太后边上,轻声聊着天,时而召唤孙儿过去,给添上蜜水。
沈兰棠也陪了好阵子客人,中场休息,在边上端起一杯茶水慢慢品茶,她目光扫过殿内,在某一处时忽然顿了顿。依照座位,大皇子妃和太子妃依次坐在太后身侧,而作为四皇子妃则在最外侧,大皇子妃和太子妃身旁都围坐着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唯有四皇子妃,她只孤身一人坐在软垫上,低头把玩着一只杯子,冰雪一般的睫毛轻轻地搭在瞳孔上方,清晰到能看到一方投下的阴影。
数十年前,塔得尔还未并入靖朝,只是塔得尔人与前几代某位帝王有君子协议,中原允许边境交易,而塔得尔也不会侵犯中原,这个协议曾在前朝时因末代皇帝荒政暴政动摇过。但很快靖朝成立,元成帝带数万兵马远赴边境,和塔得尔当时首领正式签订协议,塔得尔和靖结为盟友,因塔得尔未建国,故名义上塔得尔为靖附属国,但在政治上拥有独立自主权。自此,塔得尔人民才逐渐与中原有深入交流,而作为塔得尔地区人口最多也最有话语权的汉克族一族也进入了中原地区大众视野。
只是民族的融合从来都是需要漫长的时间的,边境地区习惯了外族人,然而对于兆京,这些肤色有异他们,体型明显比他们高大的外族人不亚于是另一种生物。
他们畏惧TA,鄙夷TA,孤立TA。
至于大皇子妃和太子妃,几位皇子关系都不好,她们的关系自然不会好,只是平日人前也是一番和睦融融景象,只是这样可以扔下不管但看人笑话的场面,却也不会放过。沈兰棠看到几个由家长带来的髫年少儿捧着盛满蜜水的杯子,时而偷偷地用看待新奇实物的目光,看向静静地坐在最尊贵的几个位置之中,孤傲地低垂着脸庞的女子,她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忍。
沈兰棠凝息静思了片刻,起身,婀娜长裙在华丽地摊上逶迤拖过,她缓步上前。
“四皇子妃可是喜欢茶饮?”
阿依曼低着头,神思在无限的宁静中回到了故乡的草原,她犹如幼时般坐在马背上,自由欢腾地奔跑在望不到头的大草地,恍惚间,她还看到了阿达粗犷而不失慈爱的脸庞。忽然之间,一道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阿依曼抬起头。
一张明媚飞扬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四皇子妃可是喜欢茶饮?”
“………阿依曼低头撩拨着杯子里的茶叶,散漫地回答:“嗯,我很喜欢你们汉人的饮茶文化。”
“我也喜欢饮茶,皇子妃这杯可是云南上供的黑茶?"沈兰棠曲膝坐了下来。
“听闻云滇黑茶味涩而醇厚,后味甘甜,实属茶类上品,兰棠能否有幸品尝?”
阿依曼似乎看出了她心心底所想,她翠绿色的瞳孔眯了眯,眼底神色不明,过了少许,她拿出桌上的茶夹,慢吞吞道:“好啊。”
女子修长如柳枝的手臂轻轻抬起,取来一旁茶盏,注入热水,再取来
茶宪轻轻打圈搅动…她做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搭配女子白皙柔软的手指,令人赏心悦目,显然是烂熟于胸。太后和命妇们说完话,正歇下喝茶,回头看到角落一幕,愣了愣,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