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付家第二天又迎来了史刻恒的光临。
看到门外排场极大的史刻恒,付疏无奈,她就带着铃儿回付家住这么两天,其余时间全都住在之前装物资的小院里,史家父子来却全叫她赶上了。
也好,省得他们打扰了父亲的清净。
付疏站在门前,姿态端庄却疏离:“史将军亲临,所谓何事?”
“付氏,你究竟在闹什么!”史刻恒板起脸:“昨日我让衍儿接你回府,你为何不回?”
付疏轻笑,眼里没有他熟悉的温婉顺从,反而冷淡至极:“将军大张旗鼓地敲开我家门,来对我兴师问罪,不觉得有点可笑么?”
“付疏!你要本将军亲子来接你,本将军来了,莫要得寸进尺!”
付疏挑眉:“那你可能误会了,我并未要你来接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走而已。”
说罢,她就要关门。
哪知高瑾尧一把抵住门,咬牙切齿地吩咐手下:“来人!把她给本将军抓出来!”
付疏只好松手,威慑地看向围过来的士兵,冷喝道:“慢!敢问将军我犯了什么罪,要您亲自动手抓我?”
“上门肆意抓捕无辜妇孺,大显可没这条律例,难不成将军的军法就是如此?”付疏声音朗朗:“那我鹤阳百
姓的身家性命还有何保障!”
此刻已经有不少凑热闹的百姓围了过来,她这么一喊,史刻恒倒不好动手了。
如今鹤阳城的百姓刚对他称王有点归属感,如果做出不合时宜的事,只怕会导致民心不稳,之前做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
他恶狠狠地咬牙,挥退手下,眼睛像狼一样盯着付疏:“你做错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还请将军明示。”
“为人妻者,不侍奉丈夫左右,整日赖在娘家成何体统?”
付疏故作惊讶,夸张道:“前几日将军还为美人一掷千金,原来您还有妻子啊?”
百姓不在乎家国天下事,却对大人物的风流韵事格外感兴趣,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这史将军为讨高大夫的欢心,去汇香坊定制了全翡翠的头面,听说要好几百两呢,若不是瞧上人家高大夫了,怎么会甘愿花这么多钱?”
“说不定都是谣传,我看是将军待那高大夫也没什么两样!”
“胡说!我那天去买香料,可是亲眼看见的,史将军和高大夫亲密得很呢!”
“嚯!原来史将军已经成亲了?那高大夫……”
“说不定高大夫愿意做小呢!”
“你也不看看,这可是付霖付先
生家,当初付先生嫁女儿的时候全城人都瞧着呢,付先生让男方亲口答应不能纳妾才成的婚,如果付将军真是服老先生的女婿,如今跟高大夫出双入对,岂不是不忠不信?”
史刻恒明显感觉百姓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他心中恨极了付疏,面上还要做出好说好商量的样子:“夫人,我与高姑娘真的没什么,只是感念他救了许多手下而已,你莫要再跟为夫置气了。”
“如此说来,倒是我误会将军了,将军可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付疏淡淡道,看不出喜怒。
史刻恒却自信的以为她愿意妥协了,上前一步正要抓她的手,却见她侧身躲开。
这一侧身,付疏正好暴露在围观百姓的视线中,有人说出客观评判道:“早听说付先生的女儿乃鹤阳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真端庄秀丽,岂是高氏那小家子气能比。”
读书人在百姓心中地位永远是最高的,就算高长舒此时的身份是医女,仍旧无法相比。
毕竟她虽然医术高超,医治的却也只有鹤阳军,跟普通百姓并无干系,而付霖教书育人,是鹤阳所有读书人的师长,谁家孩子没有个读书梦呢?
梦里史刻恒之所以能那么快赢得人心,也多亏了
付疏扯父亲的大旗为他助阵。
然而现在的她却不会那么傻了。
只见她信步走到百姓面前,面上始终带着优雅的笑意:“是将军知恩图报,愿为医治士兵的大夫豪掷百两,还亲自陪同挑选首饰,却只派幼子独自一人拎两袋蘑菇请妻子回府。”
“且不说自起兵之后将军从未告知行踪,而高大夫时刻伴你左右,先我这个女主人近月余住进我的家里。”
“单说恩情,她高大夫救人治病是恩,我父亲在你最穷困潦倒之际将女儿嫁于你,扶持你救济你,就不是恩了?我十年来辛辛苦苦操持家里,为你生儿育女就不是情了?”
“怎么别人的恩情价值百两,我付家的恩情就只值两袋蘑菇?敢问史将军,您这是作践谁呢?!”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史刻恒现在的心情,那便是震撼。
他从没想到,平日对他千依百顺的妻子,竟有如此刚强的一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老底都揭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