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傍晚到太常寺时,付疏拿出来的半斤点心全空了,而她自己,实际上只吃了一块茯苓饼。
皇后也发现了这事,尴尬地咳了咳,故作严肃道:“本宫吃了淑妃的点心,回宫便还给你。”
“娘娘无需介怀。”付疏淡淡一笑:“煜儿病时娘娘送了不少好东西到惊鸿殿,若这点吃的臣妾都与娘娘计较,岂不是显得臣妾太小气了?”
皇后思量半晌,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与你争了。”
“谢娘娘。”付疏微微颔首。
皇后却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瞪着眼睛道:“本宫只是不与你争这件事,其他的你可别多想。”
见她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付疏不由就想逗逗她,佯装不明白说:“其他的……娘娘是指什么?”
皇后向来是以威严庄重的样子示人,被她这样一问,竟然红了脸:“自,自然是……皇上……”
见她如此纯真有趣,付疏不由轻笑出声:“娘娘还真是很喜欢皇上呢。”
漂亮的杏眼猛地睁大,皇后一脸不可思议,随后又变成隐忍的恼怒:“堂堂后宫女子,请把喜不喜欢的挂在嘴边上,成何体统?!”
付疏又是一笑:“莫非娘娘不喜欢皇上?”
“你……你大胆!”皇后一甩袖子,原本是严肃霸气的姿势,可在这小小的马车里实在发挥不开,平白削减了几分气势,她羞恼地抿抿唇:“后宫女子,当以淑德大度为尺,怎能像江湖女子般孟浪,皇上是天,其实你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
付疏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
只是那显而易见的敷衍态度,让人知道她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皇后更加恼火,可此处进没有宽敞的发挥空间,又没有排场极大的丫鬟奴才为她壮势,实在是难以烘托出她一国之母的威仪。
看着付疏悠然浅笑的模样,她气闷不已,漂亮的小脸都气红了。
付疏看着她,只觉得这位皇后娘娘也和原主刻板印象里的不一样。
印象中,这位娘娘真是标准的国母形象,明明还未及三十,终日穿着暗淡沉闷,发髻也就那么几个老旧样式,晨昏定省刻板守礼仁德大度,不争宠不献媚,简直就是教科书里的皇后娘娘。
如今细细看她,却发现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八九的姑娘
,颜色姣好身量娇小,脸上甚至还带着不合年纪的婴儿肥。背地里的她应该很重视口腹之欲,因而身材不像大多数嫔妃那样纤瘦,反而丰满肉感,显得她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
不得不说,是个挺单纯可爱的姑娘。
对于没坏心思的人,付疏向来多几分耐心,她闲聊似的说:“听闻皇后娘娘是太后的娘家侄女。”
“是又如何?淑妃是觉得本宫不配做皇后的位置?”皇后小幅度地撅了撅嘴,自己都没察觉。
她知道别人都怎么说的,都说她不够漂亮也没有皇后威仪,若非是太后的娘家侄女,根本坐不上如今的位置。
她不服气,所以刻意穿得成熟表情严肃,像个合格的皇后那样,公正严谨母仪天下,终于得到了皇上和姑姑的认可,如今已经很少听到人说她不配做皇后了,可这仍是她心中的一道坎,怎么都迈不过去。
付疏笑着摇头:“没人规定皇后必须是什么样子,娘娘这样就挺好。”
其实凭良心讲,袁氏能当上皇后,甚至能在后宫活下来,都少不了太后的功劳,可谁又不是呢?
后宫本就是朝堂的影射,背景雄厚家世高
的女子位分就高,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是可惜了原是这样的可爱姑娘,为了一个空有其表的位置,即便没有皇上的宠爱,也要撑着皇后的面子。
二十几岁,在现代可能还以宝宝自称呢,到这要打理后宫的所有事宜不说,还要刻意隐藏自己的本性,装成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样子,着实不容易。
皇后皱眉,不认同道:“胡说!古语云:惟若母仪,贤圣有智,行为仪表,言则中义。也有人称赞贤后阴丽华恭谨俭约,不好赏玩珍品,不喜欢嬉笑戏谑。生性仁爱孝顺,怜悯慈爱。这便是皇后该有的样子,淑妃怎能说没有?”
“皇后娘娘可有想过,这些话虽是别人称赞贤后,却也并没说不这样做的人,不是一位好皇后。”付疏不卑不亢地说:“倘若一位皇后,她爱穿漂亮衣裳,但心怀天下仁爱待人,上守孝道下爱子民,娘娘能说她不是一个好皇后吗?”
“这……自是不能。”皇后眉毛蹙紧,摇了摇头。
“若还有一位皇后,她生性开朗喜好结交朋友,与邻国皇后交好,助两国缔结不战之盟,与大洋彼岸的国家交好,加强两地
商队往来,既守卫了百姓安宁,又为国库赚了银子,娘娘能说她不是一个好皇后吗?”付疏又问。
皇后讷讷摇头:“也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