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这种痛呢?
就像全身上下每一个穴道都被钉上了一个木楔,还有石锤在不停地凿,仿佛要把整个躯体都凿空,凿漏。不仅仅如此,当石锤的敲击终于渐渐消退,又好像有无数只蚂蚁顺着漏洞钻了进来,走到哪里啃到哪里,没一寸肌肤不是疼的,不是痒的。
痒,却挠不到。
疼,却停不了。
沈星零甚至连嘶吼都发不出,匍匐在地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无声地痛苦。
沈钦闭眼,不忍看到这一幕。太夫人则被吓得几乎要晕过去,面色灰白,连眼角都不敢向沈月华的方向看一眼。
在他们看来,沈月华简直是疯子,是恶魔。
但事不关己,自然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对别人指手画脚!他们没有经历过沈月华那般黑暗绝望的前世,不知道沈夫人之于沈月华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他们当然能做出高姿态。
一切,还不止如此。
等沈星零消停了,绿衣把她拖了下去。
沈月华冷着脸,转过身看向太夫人,寒声道:“太夫人。”
“你,你还想怎么样?”太夫人双股打颤,连坐都快坐不住了。她说的话虽然听起来薄有气势,但配上她头也不敢抬的模样,太明显地强弩之末。
“华儿。”沈钦看着她,一脸沉痛和哀求。
沈月华冷冰冰地转过脸,走出明堂,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红裳示意那两个抱着双胞胎的奶娘跟着,一起离开了太夫人的院子。
“天,天哪!”直到看不见沈月华的背影,太夫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但双手还是颤抖的。她抬眼看着沈钦,眼睛里俱是惊恐:“瞧你生的好女儿,这哪儿是孙女啊……”
沈钦把太夫人扶起来,声音哀痛:“娘,小晴走了。”
太夫人挪不动脚步:“你什么意思?”
“小晴走了,零儿也走了……”沈钦脸上的泪静静淌,“玉琴……”这个沈府,还是原来的沈府吗?
太
夫人愣了会儿。
虽说她对沈夫人一向不怎么满意,但终究也是她几十年的儿媳妇了。玉姨娘那种身份,暂且不提,不过沈星零自进府以来一天请安都没落下,着实是个乖巧懂事的。
“你还有两个刚出生的嫡子,沈府会更加欣欣向荣,不会空的。”太夫人声音不高,也不知是在安慰沈钦,还是在说服自己。
出了院子,沈月华驻足在树下。
胸口还是很疼,血腥气上涌,却是很难再压制了。
“噗!”她猛地吐出一口血。
“表姐!”温颜叫了声。
沈天赐连忙把她扶住,焦急地道:“姐,可还好?”
沈月华紧紧地闭着眼,沈夫人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地在眼前轮回,她轻轻摇头:“无碍。”容色憔悴雪白,唯有唇角一滴鲜红的血迹。心再痛又如何?回不去的终究回不去!
有人挥挥手让沈天赐退下去,揽过她的肩膀。
熟悉得仿佛刻进了生命里的味道,让人心安,沈月华疲惫地将头靠在他胸膛。所有人都识趣地退了下去,下弦月,海棠花,一对璧人。
谁都没有说话,这时候,最好的就是静静陪伴。
等沈月华沉沉地睡去,顾呈瑜轻柔地将她抱起,送回了馨院。
“殿下。”乌菱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有密信。”
顾呈瑜打开密信,里面是大齐元后的字迹,洋洋洒洒一大堆,无非是一些养生之道,只是在最后装作不经意地缀了一句:宜婷想去陈国欣赏湖光山色,借了贺寿的名义,嗯,已经在路上了。
他摇了摇头,这个被父皇宠坏了的母后,最喜欢做的就是先斩后奏这一手。
随手把拆开的密信扔给乌菱雪,顾呈瑜看了眼暖阁,不愿打扰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眠,低声道:“多派些人去接,务必要安全。”
乌菱雪平日里冷静无波的眼神竟然起了波澜,嘴角含笑:“原来是郡主要来,遵命!”
只要宜
婷郡主来大陈,太子殿下一定会收敛些的!乌菱雪感觉心中仿佛有一只欢脱的雀鸟,扑棱棱地飞上了天。
顾呈瑜在外间守了会儿,听沈月华睡熟了,便想轻轻走开。
这时,突然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他皱了皱眉,走出寝室。恰看到焦头烂额的奶娘跟在红裳身后,竭力地哄着双胞胎,但哭喊声却越来越大。
“殿下。”红裳福下身子,绿衣早就将顾呈瑜的事告诉了她,因此也没大惊小怪的。
“何事?”
“小少爷哭个不停,奴婢怕出问题,来找小姐拿主意。”
顾呈瑜虽然觉得烦躁,但毕竟不交由沈月华看一下,若是真的有个万一,怕是也对不起香魂逝去的沈夫人。他摆摆手,让红裳进去。
不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