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母是个伶牙俐齿的,辩起来,再来几个二叔母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但二叔母虽然被挤兑得脸红脖子粗,但毕竟不是傻的,她一扭头,一跺脚,虽已年逾三十,但撒娇的功夫还是让人叹为观止:“你看看嘛,人家都被欺负得说不出话了!”
二叔父听得脸骚得很,责备地瞪了眼二叔母,怪她不分场合。
不过二叔父是个能沉的住气的人,若不是功课不好,时运不济,不得沈太夫人偏爱,他应是要比三叔父仕途更好才是。但这已是后话了,现今最重要的却是要捋清干系,争取利益最大化。
他是个随时随地都不会放过机会的人,沉吟片刻,对众人笑了笑道:“妇人家并不都是像公主那般见识多的,内子愚钝,我自然会回去好生调教。母亲年老,此次受伤自是不能长途跋涉。而大哥身为父亲,如何不能给公主送嫁?大哥走后,这族里的事当然要落到我的肩膀之上,母亲也应当由我们府里养着。”
这话说得极是冠冕堂皇,让沈月华刮目相看。
没想到平日里闷不吭气的二叔父居然是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以前真是小瞧了。
此时,二叔母也是反应了过来,立刻张罗道:“我家老爷说的极是,我方才魔怔了,婆母要来府里自是求之不得的,哪儿能有丝毫推阻呢?”
三叔父和三叔母对视一眼,心里颇是奇怪。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怎么一瞬间的事,老二家的态度就转了个大弯儿?
但也就是疑惑了一会儿,三叔母马上明白老二一家打的是什么主意,登时气得鼻子都快要歪了。她心道:好你个老谋深算的东西,若不是老娘聪慧,今儿还被你诓了进去!
她福了福身子道:“刚才我也是一时间没想明白,既然婆母想住在我们府里,我们做小辈的又如何能逆了长辈的意呢?”
转瞬之间,方才还遭受众人嫌弃的太夫人居然成了香饽饽。
“对啊对啊!”三叔父也是福至
心灵,“母亲与我最是亲厚,我自是会对母亲最好。”
二叔母立刻反唇相讥:“怎么?三叔的意思是我们不孝顺吗?”
“哼!若是孝顺方才又怎会推三阻四?”三叔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彻底撕破脸,尖声细语地指责,“我们帮二叔承担了养老的责任,二嫂再无理取闹,就真是要欺负死人了!”
竟是真真儿地把自己推三阻四的行径给忘了。
一向低调走稳重路线的二叔父瞧见老三家如此厚颜无耻,饶是弥勒佛也笑不出来了,他猛地站起来,怒视三叔父道:“老三,这么些年的便宜还没占够吗?”
他原本就是兄弟三人中身高最高的,此时过往不公平的事情一股脑儿全上冲进脑海里,那气势也是颇为吓人。但三叔父虽则心虚,他却是被骄纵惯了的,哪儿会怕一个从来都软趴趴的兄长?
“二哥这是何意?做兄弟的替兄长分担究竟错在哪儿了?”
“三弟的好意二哥心领!”
“但母亲的心意难道二哥要违逆?”
两个兄弟争锋相对,没一个想罢休服软的。
事情如此戏剧化的转变,自然让顾呈瑜小小地讶异了一把,但他又是如此聪慧之人,不消片刻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沈钦一走,沈家大族的族长定是要换人的。即使名义上的族长不变,但也得寻一个代理族长出来,这个人无疑要在二叔父和三叔父之中来选。此时的沈家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番光景了,出了一个昭阳公主,又有了一个金贵的太子女婿,沈家早就有变成大族的趋势。
这样一来,当族长抑或是代理族长,那可是肥得流油的差事。
有昭阳公主的面子在,这族长定会在仕途上顺溜很多,可不让两人抢破了头吗?
原本按照祖宗礼法,二叔父应当是接着沈钦当族长的,但奈何三叔父的官儿当得大,品阶搁那儿摆着,谁也不好说不是?是故按照资历来算,两人是半斤八两,正暗暗较劲呢。
现如今,沈
太夫人一伤,去不了大齐自是要留在大陈。此刻的她就像那砝码,坠在哪一家哪一家就最有可能赢得族长之争。经二叔父一反常态地挽留,所有人都也明白了过来。
敢情也没人是真正想孝顺,都是削尖了脑袋要榨干老母亲最后的利用价值。
在这争执不下的关头,二叔父想,现今是绝不能征求太夫人意见的。太夫人对老三的偏爱已经到了众人皆侧目的程度,他若是让太夫人有发言权,那还不如直接绝了当族长的念想!
于是,堪称老谋深算的二叔父立刻把话语权转嫁到了顾呈瑜身上。
只见他颇为恭谨地对着顾呈瑜抱拳行礼道:“让殿下看了笑话,但既是一家人,下官也不说两家话了。此间殿下最为尊贵,礼法伦常不可废,还请殿下做个决断。”
三叔父一喜,当场表示赞同。
根据方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