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如风冷笑了一声,刚要说什么,被她抢先道:“如今想起来,若是他当初不耍流氓,那耍流氓的一定会是我。”说完自己先笑了一声,“不过耍流氓这种事,让我一个姑娘来,终归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还是付斟时先来比较好。”
顿了顿,又像是思绪纷飞的样子,望着石板路边上伸开的一束君子兰微微有些出神,开口道:“其实,若是真算起来,当初是我对他耍了流氓之后,他方才表明了心意的。”
听完这番话,庭如风沉着一脸不说话,宫识鸢琢磨着,许是自己方才那番话又戳到庭如风了,虽说庭如风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老实人,不是一个讲三徳五美的人,可到底是脸皮太薄了,说不上两句话就冷着脸,这样子,让他去对着一个姑娘耍流氓,着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但眼下宫识鸢觉得自己除了不说话之外也不能在做什么了,该教的她都教了,庭如风学不学得会就不管自己的事了,这个功德到底是攒下了。
她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至多就是付斟时惹自己生气还不来哄她时,往付斟时茶杯里放过泻药,但每一次
都被付斟时发觉,严格算起来也不算是坏事。
眼下又添又一件功德,她琢磨着,到了地下,在求一求阎王爷,让自己下辈子也能和付斟时在一起,不过世间所有死去之人都归阎王爷管,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见到阎王爷呢?
她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正想着要怎么解决时,忽的听到庭如风淡淡开口:“我本不愿同你说,毕竟这件事太过于……”他顿了顿,似是在考虑要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比较合适。
宫识鸢抬眼望着他:“什么事?”
庭如风默了默,敲打桌面的手指忽的停了下来,脸上是从未见过的严肃,半晌,才道:“我前两日去了一趟大周的苍野。”
壶里的茶水被寒风吹冷了,宫识鸢将茶水倒完,望着壶中的茶叶,纠结是要在泡一壶,还是倒了重新拿点新茶叶,闻言头也没抬便问道:“苍野是在哪里,那里怎么了?”
庭如风望着她将茶叶倒了,取出新的茶叶,正等着风炉上的泉水煮沸,抬起头望着他疑惑道:“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庭如风抿了一口凉茶,表明凝重道:“苍野是大周的以北的一道最重要的关
城,大周攻打大梁没多久,身后的大奉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而付斟时就在苍野。”
风炉上的泉水被煮沸,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不断的将盖子掀开,宫识鸢却恍若未闻,目光死死的盯着庭如风,心头突然升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庭如风叹了一口气,续道:“半个月前,大奉率十万大军趁着大周休整兵马的时候,将其围十日,突围出来的士兵不足五千人,而那五千人中并没有付斟时的身影。”
犹如当头一棒,将宫识鸢咂的半晌回不过神来,脑袋轰的一声,她紧紧的抓着手中的瓷杯,目光死死的盯着庭如风:“你在同我开玩笑是不是,付斟时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冷风吹来,她舔舔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许多人都说付斟时厉害,纵然如今大周的兵马大多用来攻打我们了,可若只是抵御,又怎么……”
庭如风冷冷打断她:“你是大梁的公主。”
“我知道!”她声音提高了些,“可这太荒唐了,就连我一个姑娘都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只需要在城池中抵御敌军,等着主兵马回去就好了,况且眼下大梁本就
没有多少抵御之姿,这个等待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付斟时那般聪明,怎么可能会犯如此简单的错误。”
眼下宫识鸢的情绪接近崩溃,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突然想起前几日的那只飞鸽,付斟时让她寻一个好郎君。
想起这件事情,心里便开始酸痛起来,更多的还是恐惧,深深的恐惧,像是越刮越大的寒风,冰冷顺着她的脚踝一路怕上来。
付斟时还是一个孩子时便照顾她长大,这些年从未抛弃过她,眼下她宁愿相信是父皇暗中的干扰,付斟时知难而退负了她。
但其实她确实这般想过,那日在御书房同父皇商量完宫扶清的事情之后,她正要离去,父皇突然叫住她,“这几日付斟时一直没有回来?”
当时她还觉得差异,这些年父皇对付斟时的不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以前宫识鸢还不太明白,那些不惜得罪皇上,也要将女儿嫁给付斟时的大臣们,为何要这么跟父皇对着干,可自从付斟时表明心意之后,方才想明白了些,若是付斟时真的娶了别人,父皇对他的狠意心许会少一些。
她轻笑了笑,反问道:“他
不回来了,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按照父皇的脾气,做臣子的敢这么跟他说话,定是要大发雷霆的,说不定还要关她几日紧闭什么的。
可那时的父皇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可声音却格外柔和:“眼下,朕到时期望他能回来将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