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宴楚歌才毅然开口,“若是我能让你、让云山中的所有人都忘记你们在云山中所有的经历呢?
你还希望那些人都如纪亲王所愿的给他的妻儿陪葬吗?”
陈冀唐不可思议的仰头看着宴楚歌,“让所有人都忘记那段经历?”
“是的,忘记。”
宴楚歌清醒的道:“当然,我需要你帮我介绍几个像你一样身份足够,心理足够强大的人像你一样,写下你们在云山中的全部经历。
我们需要向陛下和朝臣交差,这点你能理解吧?”
救人是医者本分,让他们遗忘那些惨痛的经历亦只是生而为人的本能,可宴楚歌也不想为了救这些人而把自己搭进去。
纪亲王挟持那么多人在云山中查困了数月之久,他们一出手对方就获救了,这中间难保有人起疑。
她得为自己留一些保障。
陈冀唐却是难以理解,“可如此一来,事情闹大,天下人不还是会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一个人,吃了同类的肉,这种事情无论在何时被公开都会让那些人为人所非议,而那些当事人也会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宴楚歌闻言却颇为无情道:“很抱歉,我能做的只是让你们活下来,并且让你们忘记那些被迫经历的真实感受。
但若是后面因为朝堂之争,让你们知晓了真相,那是你们自己需要承受的。
不能让我一人之躯去承受那么多人共同的痛苦和后续的所有苦难,你说是
吗,陈世子?”
陈冀唐看着宴楚歌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感激和崇拜化为疑惑。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救我们?
仅仅是出于你的医者本能吗?”
他虽然没说,宴楚歌却能看出来,他甚至想问自己,既然救不彻底,为何还要硬救。
宴楚歌冷声道:“我只是给每个人一个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选择生死的机会。
如果有人恢复清醒后还是想去死,我是不会再去阻止的。”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可只有这一次,陈冀唐听进了心里。
不可否认,宴楚歌的做法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他无法对宴楚歌表达任何不满。
可是这种结局,却觉得救和不救,也没什么区别了。
思虑半晌,他低低道:“所有被变成怪物的人中,身份与我不相上下,有可能会为你们说话的人我大多心里有些数。
我说,你们记,稍后我可以为你们列出画像,至于殿下和太子妃能不能说服他们留书为你们作证,我就不能保证了。”
宴楚歌冲疾风摆了摆手,“过来吧,让他看看,留意一下需要重点保护的人。”
疾风拿着无人机遥控器走到陈冀唐面前,宴楚歌则跟着凤玄冥上前,“进行火力划分吧,将那些人质集中转移到未感染区域多逗留一些时间。”
凤玄冥眉头紧蹙,神情严肃,“那些怪物的足迹遍布整个云山,你如何能知晓哪些地方被感染了,哪些
地方没被感染?”
宴楚歌手一伸,露出缠在她手腕儿上假装自己是一枚手镯的翠花儿,拨弄着她小小的叶片笑了,“我进异瞳空间之前狗蛋儿已经带着设备去了,在我们将人质和怪物彻底分隔开来之前,它应该能回来。”
“那我这就去安排。”
凤玄冥说着,亲自去和黎江交涉。
黎明到来的最后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冲天的火光从天而降,将黎明的云山照耀的亮如白昼。
控制精准的火器飞跃云山的山头,从云山北麓到山中的峡谷,接连在同一地方轰炸。
长了眼睛似的炮火将叛军和人质、还有怪物隔离开来,宴楚歌看着无人机显示的画面,激动道:“就是这样,以那一汪泉水为中心,三面发力,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用炮轰,快!”
司府军没有使用火器的经验,云山中的叛军能有三分之势全靠凤玄冥亲自指挥,他能用的人也就只有带来的那三十个侍卫。
彼时所有的侍卫都忙的脚不沾地,且为了能促成当前的局势,他们早就潜伏进了云山之中。
宴楚歌现在吼的再大声他们也听不到。
只是宴楚歌喊出声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侍卫像是都感应到了似的更加卯足了劲儿往那些人屁股后面轰。
偌大的云山横亘在云中城以北,叛军屡次选择以此地为驻扎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哪怕是宴楚歌的人全力炮轰,那些人群龙无首,几乎是没怎么抵抗
的从云山中飞窜下山也浪费了将近两个时辰。
当司府军正式在出云关与叛军短兵相接时已经差不多是午时了。
那边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宴楚歌也已经不在原地了。
两个多时辰的功夫,足够她从山下驻地攀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