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家里三个人,倒是能一趟就过去了。
打算去镇上,早上起来就先煮饭准备干粮,这是个持久战,别想早回来。
干粮和水都得有,不然根本熬不住。
赵华英就跟陈永平说好了,把门钥匙穿了个绳挂在他的脖子:“别弄丢了。
家里有烙好的饼,炒好的洋芋丝。中午回来你卷着吃,吃完喝点开水就饱了。吃完了,记得把鸡喂一下。尤其是圈里面的猪和牛,记得给添草。我们可能到傍晚都不见得能回来。
傍晚回来不要跟没笼头的野马一样到处跑,该写作业的抓紧写,写完了天要是没黑就把牛弄出去喝个水,然后再给添一次草。知道了吧?”
陈永平答应下来:“晓得了。”
“过河啥的注意一点。”
该叮嘱的都叮嘱了,家里的猪和牛都喂了一遍。随后才各自背着背篓出了门。
刚刚上对面田坎就听见有人喊她:“赵华英,你们这么早?”
陈南星抬头一看,是对门胡文海的媳妇儿李秀梅。
“也不早了,都一大早上了,路上还要耽搁。这还规定了时间,这阵粮站的人肯定多的很,过去还要排队。不早点去的话又弄到半夜三更了。
你们啥时候去?”
“我们也是今天去,等会儿就去。”
身上背着东西,赵华英也不想压着那么重还站在这里跟人家说闲话。招呼了一声:“那你后面来,我们先走了。”
背着东西往镇上去,就他们这个速度,还得走两小时呢。
最恼火的就是陈南星,倒不是背的多,而是明明半小时就能搞定的路程她愣是要装腔作势的随着这两个人的节奏慢吞吞的走一段歇口气走一段歇口气拖了两小时。
走到大队那边就碰到了同样要去镇上交公粮的人。
人家这边到底是靠着大路,方便很多。压根就不需要用背篓去背粮食。
大多数家里都有推车,粮食放在车子上,两口子一个拉着一个推着,轻轻松松的。虽然不说是跟散步一样一点劲都不使。但是比着他们全部背在身上要轻松多了。
赵华英在那里感慨:“所以说做牛做马都得投胎到大路两旁
交通方便啥都方便,一年到头光力气都不知道要省多少。”
陈南星道:“想省力气也容易,只要干部攒劲,我们那地方也能修路。”
“我们那咋修路?走路都是从田坎上过,要想把路弄宽不是伤左边就是伤右边,伤的全是田地。
土地没到户之前都是集体的还好说,现在都分给各户分到个人手上谁愿意去承担那个损失。”
不说旁人,赵华英自个都不愿意。
田地分下来那就定死了,后边家里要是再增加人口也不会再给补了。
现在政策又变了,交公粮交农业税又按着人头来了。
本来产量就那么点,低的很,还得看老天爷争气不争气。
年头不好天气不好别说填饱肚子,任务都交不起。
所以一分一厘田地都是珍贵的。
当然如果真的修路的话,还真的伤不到他们的田地。
“那要照你这样说的话,我们队上的路这辈子都别想通了。”
赵华英道:“个人想修路那是不容易,上面要是有政策,村上的干部要是攒劲还是可以的。
也不一定非要按现在走的那条路拓宽。现在走的那叫路吗?那分明就是田坎。靠着山边从树林里走,就伤不了多少。”
赵淮安道:“那也只能修到对面胡文贵他们门上,我们这边隔个河沟咋办?上面就我们四户人家。隔着一道弯,下面又有几户。挨着松林的,下面是田上面是地。”
人心齐泰山移,现在人人都是自扫门前雪。
陈南星嗤了一声:“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穷,没钱,有钱的话压根就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把自家门口架个桥,从胡文贵他们后边那水橡树林里开一条路到河边上去。”
赵华英看了她一眼:“真的有那天不得把这个老山窝一脚踹的远远的,到城里去住楼房过好日子,还巴着这个穷地方不放?”
“城里有啥好的,我们这要山有山要水有水 。”
她要是想去城里生活还用等以后?
现在随时都可以去。
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饿不死。
赵华英道:“有啥用?穷山恶水的地方。”
“哪里穷山恶水了,明明就是青山绿水遍地宝。可惜我们没有出息不能发挥其中的价值。自己没有出息利用条件,就只能抱怨条件。”
说着说着,赵华英就停下来,背篓底支撑在耙子上歇气。
陈南星道:“不然我先走一步去排队,你们后边慢慢来?”
这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