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如意巷行人许多。
前日姚腾招工,以一天五十文的待遇招了不少百姓去加固城墙。
朔州四面墙,这两天每天都有不少上工的百姓。
毕竟一天五十文,还是日结,足够大家趋之若鹜了。
这个点,从城墙下工的百姓络绎不绝。
他们在看到姚腾一行人时,都会停下来打招呼。
再怎么说之前姚腾发放钱粮的时候,不少百姓都记住了他的样子。也都由衷认可姚腾这位心系百姓的太子。
至少,义军入城后,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军富户,小偷小摸的盗贼扒手,都不见了踪影。
这一点,无人可以否认。
一路微笑着与百姓们回应,姚腾跟着小孩来到了目的地。
黄土夯成的矮墙后面,是一处不大的院落。
柴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个灯笼。
头戴方巾,颌飘三髥,一身长袍,衬托出其人一身的儒雅气质。
“毛大叔,太子来了。”
小孩看到来人,欢喜的叫道。
“辛苦你跑一趟了小六子。”那人说着,从袖子里取出来了十多枚铜钱放在了小孩手中。
那小孩欢天喜地的啃着饼去了。
姚腾站在门前,抬头细细打量着中年男人。
男人也在打量着姚腾,谁也没有先开口。
鲁弼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愚民毛错,斗胆叨扰太子殿下了。恕罪,恕罪。”
毛错这才拱手弯腰,客气的说道。
姚腾忙做出客气状:“先生客气了。不知先生邀请我来,所为何事?”
毛错抬头微微一笑:“无他,特请太子来寒舍一叙。太子,夜晚风凉,请入舍内。”
鲁弼好奇的抬头看了看天,心说凉么,这正值酷暑,吹来的风里都跟夹杂着火似的。
“既如此,那姚腾便打扰了。先生,请。”
二人客气着,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鲁弼带人后续跟上。
一行人来到了院内客厅,寒酸的厅内,仅摆放着两张破旧的椅子,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草舍寒酸,让殿下见笑了。”
说这话的时候,毛错还看了一眼姚腾。
姚腾微微一笑:“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磬。太守府倒是豪华奢侈,不也住着崔公祖这样的人渣草包么?”
毛错闻言,忍不住眼前一亮,再一次重新打量起姚腾。
“斯是陋室,惟吾德磬么…”
毛错轻轻念叨,眼中神采越发旺盛,最后,他又起身鞠了一躬:“殿下金玉良言,佩服,佩服。”
姚腾连忙搀扶,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俩人客套了一番后分宾主落了座。
姚腾接过毛错递来的茶后抿了一口,又一次开口问:“毛先生,现在你可以说请我来的目的了吧?”
毛错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把玩着茶杯。
鲁弼看不下去了:“这位先生,我家太子跟你说话呢。你…”
姚腾挥手,止住了鲁弼接下来的话。
经常看历史小说的姚腾知道,古时候的读书人嘛,就这个德行。
矜持,最喜欢当主公的低三下四求他们出山,那样才有排面。
姚腾倒是不介意低三下四放下面子,前提是毛错的确有值得自己这么做的才能。
就这样,姚腾静静地等待着。
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毛错方才猛地抬头,一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盯着姚腾,一字一顿的问。
“毛错斗胆,敢问太子所行之路,究竟为何?”
姚腾面带疑惑。
毛错接着道:“太子与陛下首倡义兵,是为了私心,还是为了百姓?”
姚腾反问:“有区别么?”
“有,如太子父子为了私心去争夺天下的话,那与暴景无异。那样,只会让百姓的生活,更加的水深火热。”
鲁弼刚要发作,就被姚腾拦住了。
“既然先生都这么问了,那我也说说心中的想法吧。”
毛错点头:“洗耳恭听。”
“其实吧,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什么夺天下,为百姓。”
“朝廷昏聩无道,官员敲骨吸髓。完全不给任何活路。我,包括家父,都只想活下去。因此,方才揭竿而起。”
“不瞒你说,直到虎头山的时候,我心里的想法还是怎样保住小命。”
“直到我看到了官兵虐杀妇孺老人,全无惭愧反而还狂笑时我就知道。朝廷,已经烂到了根上。”
“造反有罪,我知道,被抓到后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