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禾想说什么,傅晋宁就在后花园扯着嗓子喊:“阿娘!爹!是招娣姐姐!她在这!”
傅正勋和谢元禾对望一眼,连忙过去。
傅正勋将付招娣抱出来的时候,孩子身上的衣服是湿冷的,但是浑身滚烫,脸呈现不自然的四红色,身上也有皮疹,嘴唇干裂开,呼吸微弱,已经昏迷不醒了。
谢元禾撑了把伞,立刻将蓝色布袋装进他的口袋里:“走,将孩子送去医院!”
……
付招娣被找到了,是在傅团家的小洋房找到的,寻人的大部队听到这个消息,猛地松下一口气,只要孩子能找到,一切话都好说。
然而吴桂芳炸了,她拳头攥紧,青筋暴起,甚至比她丈夫付赢跑得还快,一冲到医院,就开始大声嚷嚷:“死丫头!专门是躲到别人家是吧!还让你老子娘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去找你!”
见到谢元禾坐在手术室外,见她虽然湿了半身,却依旧身子笔挺,她以为是谢元禾出的主意,“谢元禾,是不是你这个婆娘教唆的,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傅正勋刚交完医药费回来,就看到吴桂芳想要冲上去对谢元禾动手,他抓起一旁护士手中拿着的文件,直接砸在了吴桂芳的身上,他
大喝一声:“吴桂芳!”
吴桂芳被砸个正着,直接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付赢赶了上来,而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谁是付招娣家属?”
谢元禾没起身,吴桂芳不说话,付赢走上前:“我,医生,我是孩子父亲。”
“孩子脑中有积液,脑膜炎,如今还在高烧,需要进重症监护室,但我们这里毕竟不是儿童医院,建议是紧急转诊,当然,费用都不会低。”
“咱们都是职工,不是只要挂号费吗?”吴桂芳惊呼起来。
“她这病很严重。”医生抿了抿唇,“前头已经交过费用了,应该还能住两天,你们考虑考虑吧。”
说完,医生就走了,倒也不是他狠心,要知道送过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气息微弱了,他们能救活,也是运气。
这年头老百姓都不爱来医院看病,不是没病,只是真的看不起。
要卖掉一只鸡来看个小感冒,还不如找赤脚大夫抓点药草吃了就算了,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
谢元禾听懂了那些术语,她拉了一把傅正勋,对着他摇摇头,他们不是孩子的父母,一切要看对方的决定。
付赢沉默了,似乎是在心里计算这值不值得。
谢元禾也没觉得有多心寒,她从傅正勋的手中拿过缴费的单子,给他:“二十三块六毛,我爱人走了程序,药只能维持两天,你们自己看吧。”
吴桂芳一听,炸毛跳脚,这年头一只鸡才三块钱,她在食堂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七块四毛,谢元禾分明就是在讹人!
“你!”狮子大开口。
付赢用力扯住吴桂芳,另一只手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三张大团结,换过她手中的东西:“嫂子,谢谢您,要不是您和傅团,这孩子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谢元禾直接从傅正勋口袋摸出零钱找给了对方,然后收走三张大团结,点点头:“嗯,我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你说那孩子能活吗?”下着雨,男人撑着伞,却将大半倾斜在谢元禾身上,没让她淋到一点雨。
“活不了吧。”谢元禾给的答案也标准。
连医生都只是说让吴桂芳他们考虑了。
这段话说完之后,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傅正勋有些懊恼:“其实我应该先从自己家开始找的。”
他们把家属院都掀翻了,愣是没找自家后花园。
要是他昨晚就想到,是不是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没有人会
想到的。”谢元禾回应了他。
“那孩子很轻,比崽子还要轻一半,肚子却高高的,整个人好像只有一副骨头。”傅正勋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在大牛村最贫困的家里,都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话音落下,她看了一眼傅正勋,铁血男人看透生死,所以对生命敬畏,也珍惜所有弱小的生命,猜到了他的想法,问:“你想救?”
“那孩子在雨中闯进了小洋房后花园的鸡窝,兴许是与咱们家有缘呢?”傅正勋这话还真没什么毛病,他又问:“你会觉得我很多管闲事吗?”
这意思就是想救了。
谢元禾知道他所受到的教育令他有逃脱不了的责任感,耸了耸肩道:“只是你能救一个,还能救第二个吗?付招娣不会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这年头,能救得起这孩子的,怕是没有几家人,傅正勋有这钱可以救,只是他也有一个家。
他可不能继续犯错误,要征得谢元禾的意见。
谢元禾牵起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