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走开,平儿见顾练走远子,方小心看了一眼佟裳的脸色道:“嬷嬷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我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了?”佟裳抚了抚额,抬头看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宫殿,仿佛密密麻麻的一层网,将人困在里头,她越看越心浮气燥,恹恹道:“娘娘病了这些时,眼瞅着是没指望了,皇上又还那么小,几位太妃又各怀鬼胎,叫人怎么能安心呢?”
可偏偏她跟皇上的关系这阵子闹得僵,管不管都遭他烦,佟裳真觉得头大,丧气道:“大概我不适合在宫里待着,总觉得拘得慌。”
平儿笑着道:“您快别说这话,谁不知道如今后宫里就指着您呢,若您去了,这宫里岂不乱了?那些个早就觊觎这位置的人,还不巴巴往里送人?”
佟裳苦笑着没再说话,不过出宫的事她也不是只想想那么简单,皇上跟她闹成这样,连累着跟易恒的关系也闹僵了,如今她还能在宫里立足,不过是因为有皇太后护着,回头太后娘娘一撒手去了,只怕她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易恒是办大事的人,总不能一直围着她转,再者,她也不想因小失大。
皇上总归是她的亲生儿的子,与其
让他一辈子恨自己,她倒愿意远着他,让他对自己存着念想,回头不拘什么时候机会到了,母子俩的关系还能缓和一二。
佟裳心里想着这头心思,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颐芳殿,魏嬷嬷赔着笑脸上前对她福了福道:“嬷嬷回来了,长公主在这儿等您半天了。”
佟裳顿了顿,朝里头看了一眼,果然见门口的廊子下头站着长寿宫的小宫女,见她看她,那小宫女忙对她福了福,见了个礼。
佟裳道:“公主来了多久了?”
魏嬷嬷道:“总有半个时辰了。”
佟裳算算日子,料着她从慈宁宫出来就往她这儿来了,倒难为她,居然能猜到她保准回来,佟裳轻哼一声,带着平儿进去。
素熙坐在靠窗的那张雕花榻上,手里拿着的是佟裳日常翻看的脉案。
佟裳脸色一僵,上前道:“公主,那些都是寻常的案例,看着怪费神的,平儿,给殿下沏新茶来。”说着话,便上前去,不着痕迹将脉案从她手里抽了回去,放到后面的小抽屉里。
素熙淡淡的,并没表现出不快的意思来,只是道:“太后娘娘的身子我瞧着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
佟裳关抽屉的手顿了顿,合上抽屉转身在她对面的榻
上坐下来,张罗着将桌上的茶点往公主跟前送,“殿下打哪听来的这些闲话,娘娘的身子不过是虚弱了点,哪至于就如此了。”
素熙笑着道:“我虽说学艺不精,可也算是踏踏实实跟着周太医学了几年医,那上头的脉案别人看不懂,我却是能看懂的,你还想蒙我?”
佟裳见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便也没再遮掩,淡淡道:“公主既然知道娘娘身子不好,为何还要拿那些话去刺激她。”
素熙道:“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难道跟你们一样一昧瞒着她就好?”她冷笑一声道:“我是瞧着你整天在慈宁宫什么都不知道,才告诉你一声,庶太子这次进宫的目的,宫里头的早就传开了,几位太妃们这两天一直合计着呢,正愁不知怎么推却,被庶太子这么一闹,估计更没有公主肯下嫁了。”
佟裳脸色僵着,“庶太子这回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连我跟太后娘娘都不清楚,你们未必言之过早了。”
素熙道:“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不是明摆着吗?”
她笑一笑道:“几位公主都肯去,也只有我了,难道除了我,你们还有别的人选?”
佟裳看她一眼,“庶太子在京城买了个烟花女子的事你不是
知道吗?怎么还愿意跳这个火坑?”
素熙哈哈一笑道:“火坑?我倒不觉得,我早就会过庶太子了,我觉得他跟表面上的不一样。”
佟裳大为意外道:“什么时候?”
“他刚进宫的那天。”
佟裳恍然记起那天,长公主似乎是派了个人到慈宁宫告了个假,她还以为她有事,原来是去见庶太子了,可是堂堂一个公主,又还在闺中,就那么大咧咧去见男人,实在是说不过去,连佟裳也忍不住皱眉,“公主这样跟我说也没用,太后娘娘打定了主意要把你许给周太医,我也劝不动她。”
素熙一改之前求她的口吻,而是无比轻松地道:“不用你去劝了,她总有一天会改主意的,庶太子这么闹腾,我就不信她还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佟裳噎了噎没说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庶太子这一闹,会让几个太妃对他产生烦感,更别说同意让公主和亲了。
不过眼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一切都要等易恒的探子回来,摸清楚太和帝姬在古蜀国的情况再做定夺。
素熙见她沉默,道:“你不会还在因为刚才的事记恨我吧?我不过那么一说,摄政王是什么人,你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