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将一捧热水泼到肩头,慢慢道:“饶是这样,也有算计不到的时候……”
昨天的事对太后打击不小,今早她替她把脉,脉象也比以往虚弱了不少,种种迹象实在不能让她放心。
佟裳沐浴更衣后从里头出来,平儿道:“饭都备好了,嬷嬷用一些吧。”
佟裳吃过饭,听到外头通传冯夫人到,便忙起身往抱厦里去了。
裴明珠对她屈了屈膝,两人互道了安道:“皇后娘娘那里事多,我也是刚腾开手,本来也要过来一趟,前日你托我的事,我已办妥了。”
佟裳拉着她在雕花榻上坐下,“姐姐坐下细说,婆婆,给姐姐沏杯浓茶来。”
裴明珠坐下道:“佟佳沅的那件事本来我正愁没地方开罪,也是多亏了太后娘娘这次的事,正好让钦天监有个说头,皇上放小马的时间刚好跟太后娘娘发病的时间前后不错几天,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她凑过来悄悄道:“太后娘娘属鼠,是木命,冲马,那马可不就冲克了娘娘的八字嘛。”
佟裳明白过来,“只是我跟皇上现在关系僵着,若我出面,又会惹得皇上厌烦。”
裴明珠道:“用不着你,皇后娘娘是个有孝心的,郑家那大奶奶也是个精明人,我只需在旁稍加提点就好。”
佟裳点一点头,大为松了口气,“皇上跟着摄政王出宫狩猎去了,趁着他不在宫中,正好把这小马的事了结了,这中间牵扯到太后娘娘的身子跟皇后,想来他就算不甘心,也不会说什么的。”
裴明珠道:“我来之前皇后娘娘已经听了钦天监的回禀,明天一早就会到寿康宫去,沅太妃那里没了勾着皇上的东西,两个人以后少来往,也就没什么事了。”
佟裳摇头道:“只是佟佳湘在宫中总归是个祸患,佟佳沅已经哄着皇上私下许诺,允准佟佳湘进宫做宛宁公主的伴读,若现在不加以干预,只怕以后迟早会成劲敌。”
裴明珠点头道:“你思虑得是,只是要动佟佳湘咱们出面不合适,她进宫必竟是因为皇上的原因,万一她闹到皇上跟前哭哭啼啼
,皇上一时怜悯不说,还会怪咱们心狠手辣,皇后娘娘娴良淑德,眼下还没有圆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皇上留下一个妒妇的印象,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佟裳道:“这件事我心里有主意,你不必担心。”
裴明珠见她说得胸有成竹,料着她早有对策,也就不多问了,抬头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道:“宫门该下钥了,我先回了。”
“我送送姐姐。”
“你别忙,好生歇着。”裴明珠拦住她,自带着宫人去了。
佟裳目送她出了门,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也不知易恒跟皇上这会如何了,父子两个脾气一样的倔,但愿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林子里火把光冲天。
此刻营地里帐篷已经搭了起来,沿帐篷四周堆了几堆篝火,篝火上在烤着一头鹿,已经烤了七八成熟,撒上香料,顿时肉香四溢,惹得人食指大动。
就连易恒也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从林子里过来,身上还穿着下午那套骑射服,手里拿着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掌心
磕着柄托,看着那鹿肉道:“这是下午庶太子猎的那只鹿?”
顾练笑着道:“可不是,这庶太子作派是风流了些,可这箭法倒是一绝,奴才们也佩服。”
易恒恩了一声,抬头看着远处的一顶帐篷若有所思。
他今天临时起意带皇上出来,随行人虽是从简也来了二百来个,晚上在空地上扎起帐篷,就像一只只雨后长出来的蘑菇,而其中一只帐篷则与别的帐篷不同,临溪而建的帐篷显得格外瞩目,仗剑而立的侍卫将帐篷围得严严实实。
易恒有意让皇上出来吃点苦头,衣食住行都跟属下一样,所以给皇上准备的帐篷跟大家的没什么两样,打眼望去,也看不出哪个是皇上的,哪个是侍兵的,可是庶太子的就不一样了,他的帐篷有着古蜀国独有的特色,天空蓝与藏红色的顶棚五彩斑斓,鹰图腾与狼图腾占据了帐篷大半的面积,一看就知与别的不同。
顾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道:“是庶太子自己带来的,说是咱们中原的帐篷太小家子气,
他在里面转不开身。”
易恒眯了眸道:“庶太子一个人来的?”
顾练看他一眼,道:“还带了如花姑娘。”
易恒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过了一会道:“皇上在哪个帐篷?”
顾练知道他的意思,道:“您放心好了,皇上的帐篷在后面,跟他不挨着。”
易恒抚额道:“庶太子来了这些日子,除了逛窑子就没什么正事,今天又提议来打猎,不知心里憋着什么主意,你们晚上警醒些,别让他钻了空子。”
顾练道:“大人知道危险,怎么还带皇上过来?”
易恒没出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