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渡舟久久不能从表妹这短短一月就私定终身的豪言壮语中……回过神来。
真有这么快?
那沈主簿不是毁了容的吗?还是表妹就稀罕那种?
他不禁捏着下巴沉思,“这样,朕随你去一趟军营……”
池芫嘴角扯了扯,“没必要吧。”你敢去棒打鸳鸯,我就拆你cp!
她的表情太直接,以至于韩渡舟噎住了。
他想,他看起来是这么不开明的兄长吗?表妹这么短的时日就决定要嫁那人,作为娘家人,自然心中存疑,不免怀疑那人是不是蓄意接近……
“朕,只看看,毕竟还没瞧过,你想要赐婚的圣旨,总得让朕亲自瞧一眼那人的品貌如何吧?”
韩渡舟这卑微的态度,叫福公公听了都揪心,他想,该不会是上回在国公府,自己的那番话,叫表姑娘为了成全皇上……就真的随便找了个人下嫁吧?
一开始他还猜测刘副将,现在却不料,杀出个沈主簿,刘副将好歹是跟着表姑娘征战沙场多年的得力干将,这沈主簿,寂寂无名的,怎能算是良配?
“是啊,将军就让皇上去瞧上一眼,皇上英明,知道分寸的。”
于是,他也帮韩渡舟说话。
池芫想了下,也是,不给表哥看一眼,只怕这
圣旨难下下来,便不忘提醒韩渡舟,“他……为照顾我,感染风寒了,你别打搅他太久,还有,他不知我喜欢他,你别吓着他,要是人你将准表妹夫吓跑了——”
忽然手中银枪一挥,鱼塘水面一道风席卷而过,吓得那些才吃饱的鱼四窜。
韩渡舟:“……”
福公公:“……”
这么明晃晃地威胁皇上,当今天下也就这位敢了。
韩渡舟额角的筋都不禁暴了暴,他心口堵得慌,算是明白那些个大臣嫁女儿、姐妹时的心情了,这还没看呢,就开始护上了。
还拿兵器威胁他这个表哥?
什么病弱书生啊,照顾下她就风寒了?胆子有多小会被他吓着?
这确定不是个姑娘吗,表妹?
他更是心梗了,只能面上应下了她的话,然后快步回宫换了一身便衣,火急火燎地坐马车出城去军营。
看来这个沈主簿很有心机,知晓表妹吃软不吃硬,才这样算计,也是,军营里都是五大三粗的爷们,丑态百出的,忽然来了个博学多识还身世坎坷与表妹同病相怜有话题的青年……
自然就脱颖而出了,听闻那沈主簿当初家破人亡便是其一家子过人的美貌引起了裕王的垂涎,如此说来,哪怕半边面刻了字,也
该是个美男子。
韩渡舟一路上眉头就没舒展过,福公公看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掀开车帘,看了眼策马的大将军,而后压低声音对韩渡舟宽慰道,“皇上也是关心则乱了,大将军这性子,怎会吃亏呢?”
更莫说被男人蒙蔽伤害了,就是对上皇上,将军也不曾吃亏的。只有皇上觉得他的小表妹单纯容易被欺,可是这天下谁会觉得池大将军是个好欺负的弱女子?是不怕她手中的枪,还是不怕她身后的池字旗几万大军以及皇权啊?
“你不懂,她只有朕这一个亲人了,她的婚事,朕必须深思熟虑……”毕竟事关一辈子,他怎能不操心?
这比他自己的事还要叫他操心。
看韩渡舟这样,福公公也就闭嘴了,得,没有见到人之前,皇上这心啊是放不回去了。
只不过,见着人了,会不会哪哪都不顺眼了?
等到了军营,亲眼见着这位沈主簿的庐山真面目了,福公公才知,将军这看人的眼光啊……至少从外貌上来说,从未差过。倒是他居然会怀疑到刘副将身上,着实不懂将军了。
而他也发现自己的猜想被验证了,皇上自从见着这沈主簿开始,那脸就拉得像是要抄人满门一样。
沈昭慕规矩行
了礼后,便安静地站在一角,看他规矩有礼,但韩渡舟莫名觉得,这小子只是做表面功夫。
那背脊笔直,那神情不卑不亢的,淡定得就像是日日都见过皇上似的。
韩渡舟是直接来的沈昭慕营帐,他坐下,示意池芫也坐下,后者淡淡地瞥了一眼他这架子,没有动。他便将冷飕飕的视线扫向了那边站着的男人,瞧着是瘦,大概是刚染了风寒,脸色有些苍白,眼尾很红,唇更是没有血色。
这可怜的样子,难怪会叫表妹这么护着。
哼,小白脸!
“面见天子,怎还戴着面具?”
他刚开口,就感觉身边凛冽的视线扫过来,他咳了声,装作整理袖子,忙给池芫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
沈昭慕不知皇上为何会忽然驾临军营,还来了他的营帐,不过他倒是镇定自若,闻言,也没有多难堪,只抿了下唇角,便打算抬手解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