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沈云早就看出来周通的算计,先是以“二十帛即可换得怀朔名驹”的诱饵撩拨起众人贪念。
继而,又巧妙运用“马亦择人”的玄妙之说,巧妙地将那些自诩识马高手、心怀侥幸之人的赌性激发至极致。
最终,将那些混杂着众多劣马的马群,以远高于其价值的整体价格出售。
沈云甚至估计,即便自己未能挑中上等马,周通亦会与那位看似中立实则早已暗中勾结的老者,上演一出“半价售马”的戏码,继而让周围的‘相马高手’们上勾。
如此布局确实精妙,既赚了更多的钱,又赚到了名声。
可别小看了赚名声这件事情,这个时代名声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北魏实行的乃是九品中正制,这九品中正制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将社会层次分明地划分为“九品无寒门”的森严格局。
高门大阀的子嗣,仿佛生来便脚踏云端,轻松攫取权势之巅的宝座。
而寒门子弟,纵使才情满腹,其奋斗之终点,往往仅是那些世家子弟起步时的微末官职,其间鸿沟难以逾越。
不过今日之世又有些不同了。
世家豪门的光芒虽未完全黯淡,却也难掩其逐渐式微之势,寒门也有了出头的机会。
比如自己前不久刚拜的老师,那位前左武卫大将军莫侯狐。
他的出身也仅仅是普通军户,却能在世家大族把持的军界硬生生地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不过自新帝登基后,莫侯狐就被罢官了。坊间传言是这位老将军不满太后垂帘听政所致,不过个中真相究竟如何,那就不是沈云一个小小的军卒能知道的。
正所谓“酒香也怕巷子深”,总的来说在一个信息传播都非常闭塞的时代。
无论你是高门世家,还是寒门子弟,若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都必须要建立名声的基础上,也就是所谓的“乡论”。
没有名声,莫说做大事,就连死了也同草芥一般。
沈云摇了摇头,如今的自己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卒,想那么远有什么用。
此时,一旁的沈瑶正悄悄的瞥向那匹黑马。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沈云,言语间带着几分不确定:“可是兄长,你看那匹黑马,它似乎似乎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云闻言,目光温柔地转向那匹黑马,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意。
诚然,若论及毛色光泽,此马或非上乘,但那纯粹的黑色沈云却是很喜欢。
而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那马儿面颊上的一道疤痕,自眼角蜿蜒而下为这马平添了几分凶戾之色。
那黑马看到沈云注视着自己,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好似是听懂了二人之间的对话,竟不屑地撇过了头。
沈云见状,不禁驻足,指尖轻轻划过黑马身上斑驳的伤痕——有的已结成坚韧的痂,有的尚挂着未干的血珠。
他转而对身旁的沈瑶轻声说道:“可别小看了它,这是一匹真正上过战阵的军马!”
黑马也看向了沈云,那条伤疤下的眼睛黑白分明。
沈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匹马似乎是在用挑衅一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我想到了!”
莫侯景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把沈云吓了一跳。
他面带喜色,步伐轻快地踱至沈云身旁,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说道:“沈兄,你方才说与那马贩的一番话,实在是高,实在是妙!”
沈云闻言,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先是看了眼一脸懵懂的沈瑶,又把目光转移到莫侯景脸上,问道:“此话怎讲?”
“沈兄方才的一席话,实则深谙佛法之精髓,难怪能得我家祖父青睐有加。”
言毕,他似又觉自己言辞间或有疏漏,连忙补充道:“阿,沈兄莫要误会,在下并没有看不起沈兄的意思,只是哎呀!还望沈兄勿怪!”
自己说话怎么就深谙佛法了,我怎么不清楚?
沈云被莫侯景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晕头转向,但别人夸你,你总不能骂别人不是。
所以他只能用迷茫的眼神看向莫侯景,硬着头皮问道:“敢问莫侯兄,说的是在下的哪句话?”
“沈兄此问,莫非是在考我呢?既如此,小弟便斗胆一试,若言语间有何不妥之处,还望沈兄不吝赐教!”
说完,莫侯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沈兄言,洞悉其内在之精华,忘却外在之繁复,观其所应关之精妙,无视其旁骛之琐碎。”
“对,这话我说过。”
点了点头,沈云诧异的看着莫侯景,心中暗道:这小子记忆力是真的好!
莫侯景继续说道:“鉴真大师曾讲法‘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还说‘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即非众生。’小弟之前一直不懂是什么意思,今日听沈兄一番话,忽然开悟,岂不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