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念枫当然记得昨天讨论到的带陆揽月多去见识一下外面的风景的事情。
早餐后，她就带着陆揽月去河边走走。
在河边一座高塔上，陆揽月终于看到了久闻其名——或者官位——的云官，她们的主要职责是重大节日时召唤云遮阳或打散乌云防止下雨，保证活动正常进行。
高塔中的官员穿着蓝色的官服，距离过远看不清上面的花纹，但她的蓝色是很舒服不刺眼的蓝色，更接近天蓝。
她在空中挥舞手臂，动作不快，也没有固定轨迹，却带有莫名的韵律。
随着她的动作，天上薄薄的云逐渐增厚，街上变得清凉舒适。
完成之后，她抖抖袖子收回手，身旁的青衣小官对她拱手鞠躬，似乎与她谈论了些什么事，云官一点头，转身便随她下了高塔。
陆揽月攥紧了邢念枫的衣服。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在工作中的女性官员，比她想象中的更让她触动。
原来这就是她未来也能走的路吗？
邢念枫察觉到她对云官很感兴趣，于是停留在河边等她看，还蹲下轻声给她讲关于云官的事情，“并不是每个镇都有云官的，秋水镇有还是因为此地盛产珠贝，养殖和制作对天气有要求，镇长用每年的红利跟云家换了年轻的孩子下来历练。”
“云家？”好符合官职名的姓。
“是的，原本她们不姓云，但她们家有关云雨天赋的女孩子太多也太出众了，大多入了官场就做了云官，认错她们姓氏的人挺多，家主干脆直接带全族改了姓。”很有趣的小事，邢念枫说着也没忍住弯了弯眼。
她牵着陆揽月的手接着在河边走，“除了她们家，天赋合适能做云官的并不多，所以即使云家出这类天赋的女孩子很多，但分散到各处之后仍然是不够的，迫不得已时，云家会选择派一些年纪小的去安全的地方临时接替云官工作。”
“像你刚刚看到的那位，其实只有十二三岁。过早离开长辈会对她们天赋的培养造成挺大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考验。毕竟招云遮阳只是云官最普通的本事，除此之外她们还得根据治下种的东西和养的东西，观测阴晴，及时调节，避免因为天气问题种植的粮食等大量死去。”
“即使官府会给予她们最好的待遇，但天赋使用经验这些不是自己摸索就能够顺利成长的，所以这些年幼的孩子还是每年都要回家族修习。”
她转头看向陆揽月，“所以其实你也不能总是跟着我们，我们天赋不同，教不了你太多。霜姐说了准备把你送回邢家本家住一段，你去族学中修习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掌握你的天赋。”
陆揽月愣了一下，小声说，“我还以为邢家是专门走商的，原来不是吗？”
邢念枫笑了，“当然不是，我跟霜姐是分支，因为爱走爱玩天赋也合适才选择出来行商的，正巧遇到了与邢家有些渊源的晨曦商队缺人，我们就一起加入了。本家主要天赋好像跟花木有关，也有天赋是催发的孩子，你过去应该合适。”
陆揽月眼前一亮。
上辈子她并不爱学习，但这辈子她恨不得天天都在学习，学的每一种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邢念枫瞥见她期待的小表情，坏心眼地小小刺了她一下，“你现在还不能去，我们会带你走一趟雾沙城吃些沙子，让你多看看这世间。你昨天那些话要是还敢在族学里说，你会被打得嗷嗷哭。”
陆揽月脸一红，不知道该说自己已经想通了还是该说自己会忍住啥也不说的，心虚的目光游移到了身侧的河面。
邢念枫看到了她泛红的脸，摸了摸她的脑壳，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教孩子也不难嘛，看她这教得多好，都已经会脸红了，肯定是准备开窍了。再遇到别的官员，带她去看看，说不定就懂得了女子的有用，再不说那些傻话了。
在这种偏远的镇上，官员并不是大白菜，说遇到就遇到，她们通常忙得找不到人。
邢念枫也并不执着于立刻就带她见识官员的本事，目光在街上的店铺牌匾上一扫而过，很快确定了稍后的下一站。
“等等我们去街上逛逛，饿了就去吃馄饨吧，这里的河鲜馄饨是一绝，如果你吃不惯的话，也可以试试鲜鱼面之类。”
选择困难是没有的，邢念枫总是能很快地在一堆选项中选择自己当下最需要或最利于自己的，不仅是她，邢念霜和邓鹤仙也是。
笑死，要是领导者还为这些无关要紧的小事头疼，还有人敢为她们卖命吗？
显然目前的陆揽月没有这个优秀的品质，在这种事上她更喜欢被安排，如果是她来选，至少能琢磨小半个时辰，每个都是新鲜选项，实在是太纠结了。
两人早食吃得晚，现在确实不算太饿，邢念枫握着陆揽月的手就在街上一路走。
托秋水镇特殊特产的福，这里有云官维持天气，街上始终清凉，即使偶尔云彩稍散，也不至于热得人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