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这篇文告明发上谕要天下人讨论,实在有些门道。”
“京城中怎么会出此言论?”读完之后,房守士惊讶地看向孙承宗。
赵志皋皱眉思索,最后不得不承认沈一贯说的没错。
有讨论就说明有支持者和反对者,再不像之前抗议太监收税一样,满朝文武一力地团结在一起反对万历的作为。
既然可能有人支持,和内阁一样,六科也没胆子把皇帝对税监作出反应的这第一份折子拦在自己这里。
能满足士商阶级的政策,非但不一定能使得士大夫支持,反而可能会因为削弱了士大夫的权力而得到他们的反对。
沈一贯已经把票拟的大概内容列出提纲,赵志皋看完之后又反复删减,最后列出来的票拟大概内容是:支持开放言路,让朝臣讨论卖船引的可行性,以及是否该对海外贸易设专项税收。至于撤回税监太监之类的内容,王文龙在原本的上疏之中本来就没提,内阁的票拟之中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
对于他这个山西巡抚来说早就看清了局势,万历皇帝不捞钱这个梦他是不再做了,反倒是如果海贸税之事真成了还真有机会撤走地方上的税收太监。
“此非正论,怎能堵住悠悠众口?”
房守士想了半天也不禁笑起来:“还是稚绳看的透彻。”
——满足江南士绅的愿望,并不代表满足江南官员的愿望,江南的士商阶级,希望朝廷少收税,少干扰他们做生意,而江南的读书人们借助士商阶级的这一朴素愿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实际目的却是为了在大明多获得权力。
而当批红后的常州文告送到六科面前时,科道言官直接看傻了,瞬间便掀起剧烈的讨论。
这一次抗税声浪伴随着王文龙的文告,直接被引向了奇怪的方向。
……
这次他是因为房守士升任大同巡抚,所以才随行一起来到这处明朝的边防重镇的,除了教房守士的孩子读书之外,有时间他还经常到边关上和老兵还有军官交谈,询问关于边关防务的问题,对于军务颇感兴趣。
沈一贯问:“汝老是怎么想的?”
边地受损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能够引起相关讨论,说不定就有他日撤走太监的机会,在房守士看来绝对是好事。
来人声音粗毫,身材高大,相貌奇伟,留着一蓬大胡子,胡须根根张开,脸上抹点黑灰,直接到戏曲舞台上演张飞都没问题。但是他却穿着一身儒生的服装,反差极其强烈。
东林党要求万历皇帝撤回太监也是不可能的,皇权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让出自己的利益。
房守士又看了王文龙的文字一遍,疑惑道:“这……可能成功?”
沈一贯苦笑说道:“咱们只要附议在有心人眼里也就和同意没有差别,不如直接过了爽利。”
赵志皋又拿起王文龙的上疏看了一遍,犹豫起来,反复斟酌说:“能不能只附议不同意?”
既不得罪皇权,又能够让江南士商阶级满意的唯一方法就是给大明朝找到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让双方都可以在这个经济增长点之中获得利益,两边的矛盾就会转而成为合作。
和江南的官员看着这议题都感觉头痛不同,内地的官员对于这篇文稿的内容普遍乐见其成。
而开放海外贸易收税、卖船引等等办法也不是王文龙提出的,这早就是在后世明史爱好者圈子之中讨论了无数遍的方法,后世不少人觉得拯救大明朝没有比这更好的路子了。
赵志皋说:“这份上疏路子实在有些太偏,咱们内阁若是同意了,一来无法实行,二来也毁咱们的名声。”
而好像他这山西,要不然不出事,出了事就是蒙古人又打进来了,除此之外,朝中谁来理他们?
甚至他们内地官员都不好太过跳脱,免得被冷箭所伤,只能静默的看其他人斗法。
孙承宗安慰道:“有人讨论可行的办法总比天天揪着老话打转好。”
房守士又拿起邸报阅读,点头说道:“这篇文章烛照万里、论理精到,更难得是有的放矢,虽然辞藻上不甚华丽,但也不失为一篇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