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帝态度分明,在场众人无论真心假意,也俱都纷纷表态,斥责不屑于燕国狼狈之举。
穆庭始终含笑,不发一言。
最后还是太后道:“行了,瑾瑜还有伤在身,你们都留在这里,只能扰得他不得休养,都回去吧。”
众人应是,太后看了正元帝一眼,也催他道:“皇帝也回去,明日便是春猎,你该养足精神才是。”
“皇祖母说的是。”穆庭也道,“皇伯父一路奔波,该先歇着,待侄儿明日给您请安。”
正元帝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轻拍了拍他没受伤的一侧肩膀:“好,明日朕便等着你。”
穆庭含笑应下。
众人先后随正元帝离开,走到院中时,正见两个小厮搬着箱子迎面走来,他们看到正元帝,忙上前行礼,却未想疏忽手下,箱子摔到地上,将里头东西都摔了出来,落了一地。
“放肆!”甘怀立即厉喝出声,“竟敢惊扰圣驾!”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两人慌不择路,颤抖着身子跪下请罪。
正元帝却未曾开口,怔怔看着地上被摔成两半的玉佩出神。
良久未曾听到他说话,众人一时都有些疑惑,有少许胆子大些的抬起头,就正见他如此模样。
皇后扫了那两个白着脸告罪的小厮一眼,开口问道:“你二人在此处作何?”
一人忙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世子刚来庄子上,奴才等奉命为世子收拾贴身之物,方才将带来的东西归置好,这便将世子的贴身之物先送来屋里,省得世子寻不到着急。”
“贴身之物?”正元帝目光复杂。
他顿了一瞬后,竟挥退了甘怀,亲自俯身将那摔坏的玉佩捡了起来,毫不嫌弃地拍去上头微不可见的灰尘,拿在手里摩挲。
皇后惋惜道:“这玉佩成色上佳,品相难得,摔坏倒是可惜了。”
“瞧着有些年头了。”常贵妃接话道,“想是世子佩戴多年之物。”
听到她的话,正元帝沉沉叹了口气,语气难辨:“这是晋王及冠时,朕送他的玉佩。”
皇后面露惊讶:“难怪臣妾瞧着眼熟,从前晋王似乎便将这玉佩随身佩戴的。”说罢,她顿了顿,语气更显惋惜,“晋王与皇上兄弟情深,生前时时佩戴您送他的玉佩,他离世后,他的儿子又将这玉佩妥善收容,贴身佩戴,想是时时追忆亡父,也替亡父追忆与您曾经的情分。”
话究竟煽不煽情,得看对谁说。
皇后这番对旁人而言只是唏嘘一瞬的话,却叫正元帝瞬间红了眼眶。
顿了片刻,他看着手中玉佩,声音微哑地开口:“皇弟命苦,幼时历经深宫倾轧,好不容易待朕登基,有了好日子,却英年早逝,徒留朕与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说完,在场一时却没人敢接话。
晋王与元后一样,都是正元帝心中忌讳最深之人,等闲不敢言谈。
“皇上乃真龙天子,晋王得您庇佑,来世必然一声顺遂无忧。”皇后轻声安慰道,“瑾瑜不正是得您庇佑才转危为安的么?晋王泉下有知,必然安心不已。”
闻言,正元帝面色复杂一瞬,却稍纵即逝。
良久后,他叹息一声,收紧手中玉佩,大步离开。
云渠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下明白,穆庭短时间内可以平安无事了,说不得还要得到正元帝愧疚之下的百般补偿。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连高高在上的帝王都不能免俗。
一个死去的、不会受到任何猜忌的白月光,谁能忍住不多怀念三分呢。
她想了想,顾及到太后还在里面,便没有再返回去找穆庭,只回府陪了陪赶来的祝母等人。
不过待夜间将至后,穆庭倒是主动来找她了。
“气息不对,动作也过于僵硬。”
彼时云渠正在院中练功,听到这道冷不丁响起的声音险些岔气,她偏过头,正看到飞身落在屋檐上的穆庭。
“世子下回指教,可否落地后再开口?”她建议道。
不等察觉到陌生气息就先听到声音,尤其在全神贯注之时,实在太考验心脏。
“自可。”穆庭微微颔首,轻飘飘落地,绕着她转了半圈,开口道,“松而不懈,紧而不僵。”
云渠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穆庭是在纠正她的问题。
还没等她回话,穆庭就提醒道:“排除杂念,目视前方。”
来不及再想其他,云渠依言照做。
穆庭与镇北侯练的路子不同,却年纪轻轻就毫不逊色于后者,称得上当世强者,能得他指点的机会不多,她万不能错过。
穆庭说是指导,便毫不留情,一一指出她的问题,最后还与她对打了一场,未使出十分气力,只点到为止,但也叫她受益良多。
末了,她笑盈盈道:“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