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太子今日受尽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却依旧是太子,大婚依旧热闹,甚至连正元帝都亲自出席了。
当甘怀那标志性嗓音响起时,众人意外又不意外,齐齐躬身行礼。
正元帝看到太子那一瞬间还是有些不悦的,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而又掺杂着些许失望的眼神,但当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到了上首,看着太子与盖着盖头的沈凝相携而来时,目光还是缓和了下来,还含着些许感慨与怀念。
云渠站在人群后,扫了上首一眼,似乎明白了一向闻正元帝风而动的皇后今日为何没跟着来。
——正元帝身边的椅子上空空荡荡,却被宫女展开一副画像摆在了上头,画上的女子一袭金色锦衣,眉眼温柔,巧笑嫣然,正是元后。
继后不来是对的,这样下她脸面的场合,来了必要沦为他人口中笑柄。
太子则始终面带笑意,在礼部郎中的唱和下与沈凝拜了堂,随后在喜嬷嬷们的簇拥下转身准备往寝殿走去。
但当他转身之际,却正正对上眼眶通红、身形僵立的祝念安。
太子笑容瞬间凝滞下来,眼中几乎是顷刻间就浮起了浓烈的愧疚,在喜堂众多如炬目光下,他险些控制不住,想要抛下手中红绸,上前将祝念安紧紧拥进怀里。
“皇兄冷静。”二皇子人生中头一回这样靠谱,死死地拽住太子手臂,不叫他当场失态。
太子武功高深,力道大极了,他几乎是用着吃奶的劲儿才勉力拉住,面上还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在这一刻,他可靠的令人心安。
礼部上下官员看向他的目光也从没这样炙热而感动过。
——当然不包括祝太傅。
在看到祝念安的那一刻,他额角青筋就狠狠跳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紧紧拽着祝念安的胳膊将她拽了下去,后者极力挣扎,布满血丝而满含热泪的双眼还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太子。
太子眼中满是心疼,眼睛也瞬间红了起来,在旁观者瞧来,竟像是大伙儿齐齐棒打鸳鸯,硬生生隔开了一对有情人似的。
好在靠谱的二皇子配合着喜嬷嬷,愣是半推半拽地将太子带走了,而后者身边的沈凝不知有没有察觉到那几瞬间气氛的凝滞,始终安安静静,像是喜嬷嬷手中的牵线木偶般随她动作。
“也亏了沈府没来人,不然那脸色只怕更难看……”四皇子摇了摇头,虽是自言自语,却叫周围部分人听了个真切。
包括正元帝。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沉着脸离开了,后头的甘怀忙跟上,连手中托盘里准备赐给太子的新婚礼都没能留下。
沈太傅两朝元老,其父还是正元帝正儿八经的恩师,太子在这样的场合公然下沈家脸面,又何尝不是下正元帝脸面。
不过祝家也得不了好就是了。
云渠偏头看向外头,祝念安已经被拉去了廊下,正被面色铁青的祝太傅毫不留情地痛斥,甚至都没顾及场合,可见他气得有多狠。
“太子大婚,以祝二姑娘的身份,不该出现在这里。”
云渠愣神间,就听到了身后低而沉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穆庭一眼,也压低声音道:“父亲也这样想,但我觉得有情人不该煎熬至此。”
在祝府,没有人敢为了区区祝太傅的命令对她阳奉阴违,所以祝念安极其顺畅地就来了东宫。
如此的确太下沈凝脸面,但当她选择太子的那一瞬起,她们便只是对手,而她此举也并非针对沈凝,而是太子。
穆庭似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温声宽慰道:“这种日子,东宫能纵得祝二姑娘进来,必是太子的意思,大喜之日尚且如此,太子妃早知前情后事,也迟早要接受。”
云渠摇了摇头,却没解释什么。
她又不是烂好心的圣母,对待敌方阵营的人,心软却不会手软。
眼见着祝太傅叫人送了祝念安回去,云渠给了身边的司棋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退了下去。
沈府想要富贵荣华,赌一个从龙之功,也该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自己追的龙,究竟是个怎样刻薄寡恩的存在,而他们沈府在前者眼里,却连被虚与委蛇的敷衍都配不上。
见她忙完正事,穆庭这才道:“你为何不看我?”
云渠转过身看着他,目露疑惑。
穆庭伸长双臂,慢悠悠在她眼前晃了半圈,挑眉笑问:“如何?”
云渠眼神随着他晃悠起来,这才注意到了些细节:“你的衣裳似乎与其他几位殿下的有些不同?”
穆庭笑盈盈颔首。
他没穿外袍,一袭锦衣之间宽肩窄腰,却又不显得单薄,反而爆发力十足,腰封较之旁人的更宽些,衬得他整个人挺拔如松,瞧来神采飞扬,腰封正中还镶着一枚漂亮的白玉佩,贵气中透着精致,而银红色最衬人,上头云纹间竟还绣着金线,随着他一举一动若隐若现。
难怪方才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