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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顷一直静坐至天明。豹子虽然爆发之后又沉睡过去,但这并不代表一切将随着一个梦消弭而去。文顷其实已经意料到发生了什么事,豹子突如其来的话语,明显昭示着一些即将揭开的真相。
他整夜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醒过来后怎么办,该以何种面目面对豹子,是该对他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还是说,承认自己并不是奇穆本身的灵魂,只是一个半路寄宿过来的替代品。
如此想着想着,天就亮了。文顷脸上添上了两抹黑眼圈,今天豹子起来的有些晚,他没继续等待下去,按照平日里的安排下去烧早饭,准备出摊的材料。
今日小老板起得也很早,见着文顷便阻止了他准备出摊的行为,神秘兮兮道:“待会儿跟我去见个人,我早些日子便约好了。”
文顷也挺奇怪的,问老板是什么人,对方却卖了个关子,说见了便知。
那天文顷走得急,走的时候豹子还在睡,豹子从来不赖床,今次有些反常了。他没去叫醒,将烧好的白米粥放在了房间桌子上,顺便摆上了一些腌制的咸菜。想着即便他起晚了,也不至于饿肚子。
小老板瞧着给他竖大拇指,说即便是他妻子,也不见得这么勤快过,真是艳羡死了。
文顷哪会告诉他,这种事是有价值才会去做的,至于价值为何意,那就另当别论了。
小老板带文顷去见的人,正是为旅店做装修的瓦匠头子。他没想到小老板这般积极,竟在他不在的时候安排好了不少事,为他减轻了不少麻烦。
小老板稍微引荐了一番之后,便对文顷说:“这瓦匠头子以前为镇上不少饭馆做过工,经验绝对丰富,而且他认识这个行业里不少人,人脉也广,只要设定好了方案,你就全权交给他负责就好,他什么事都会帮你办妥。”
文顷先把豹子的事搁在了一边,认真谈起装修的事来。
瓦匠头子脑子很活络,谈论起来滔滔不绝,文顷坐在他对面,要时时刻刻躲避着他的口水。
他们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把装修方案确定了,可是却在价格上扭扭捏捏,难以谈拢。
小老板比出五个手指,示意自己愿意出的数仅有这些。小老板毕竟是个精明的商人,不可能真一股脑地往里投钱,他要是这么做了,不是让文顷捡了个大便宜吗?
对于这点,文顷心里也有数,无奸不商,这道理可是烂熟于心了。在价钱方面,他俨然有些踌躇,虽然这几个月挣了不少钱,但他不可能都贡献出来,他要防着意外的情况。再说,身边还有一些钱是属于豹子的,他更加不可能拿出来。
于是三人在价格方面迟迟达不成一致。
瓦匠头子捏了捏两撇小胡子,说:“文兄弟,我跟布姚哥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兄弟了,他肯带你来见我,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轻。我是个明事理的人,断不会坑熟人。你就放心大胆地出钱,我保准帮你办得妥妥当当。”
文顷在人类世界活了二十来年,虽说不上混得多好,但也不会随随便便被这么几句好话给糊弄过去。在人类世界,有种说法叫“杀熟”,就是指那些看起来待你如父母,却在嘘寒问暖中温柔地宰你一刀的人,你却傻傻不知,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当然文顷不能肯定小老板就是这么个人,毕竟平日里,对方还是挺照顾自己的。只是开店这件事非同小可,谁出钱,出多少钱,还真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小老板毕竟拥有旅店地皮的永久使用权,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就像一个临时工,随时随地都能走,倘若为了什么事真一走了之,那自己当初投资的钱就都成了泡影。这样一想,小老板就捡了个大便宜。
文顷与小老板各有各的思量,这事就这么僵着。后来文顷觉得这么僵持下去实在不妥,他便提出了一个要求,签署装修协议,当然在兽人世界没有协议的说法,文顷尽量解释成契约。
这下换瓦匠头子犯难了。他做这行当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装修前要签署契约的,眼下从一个毛头小子口里说出来,他自然是不肯依了,眼睛直往小老板那边瞟。
小老板能不明白瓦匠头子的意思吗,这契约一说他也是头次听说,要怎么写怎么签,心底都没底。若是他俩答应了,文兄弟自己拟出一些条条文文,都是为他自个儿考虑的,那他们不就吃亏了?
小老板蹙起眉头,他真不喜欢这么精明的人。
文顷看出小老板神色,看了看外头天色,起身道:“这事其实不急,你们二位可以好好商量一下我的建议,至于钱,我只出这个数。”文顷比了三个手指,多一个子都不行。
说到底,文顷也不着急开实体店,如果环境不允许,他完全可以无限期延后。
瓦匠头子见文顷要走了,赶紧给小老板使眼色,小老板心一横,握了握拳正要挽留文顷。不想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来,这人身影呈现的时候,连文顷自己都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