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您亲自出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母亲生下的小弟弟,不是您的孩子,您以为,老夫人几句话,就能震住所有人吗?这件事情,毫不意外的会传出去,而小弟弟的一生,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母亲恨您、恨苏府,只想离开的心,也不会停歇下来的。”
“父亲若是有心,想要让她们母子活下去,那便给一张和离书,我安排她们离开京城,去江南一带,寻一处好的庄园,买些丫鬟奴才,好生侍候她们,让弟弟平安长大,母亲安静祥和!”
苏丞相身形笔直,眼神片刻没有离开凌曼舞的模样,此刻躺在榻上的她消瘦虚弱,眼角的泪珠泛着莹光,特别的刺心,身后的女儿,一句一句的话,像无数把箭刺进他的背心,让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今日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凌曼舞和孩子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摘掉偷人、野种的字眼,哪怕他对孩子再好,也没有用,人言的可畏,从来都是能救人,也是能杀人的。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在自己的耳边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般的激动疯狂,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先前还狠狠的把舞儿
的头发揪着扔出去。
她该是有多么的伤心,她才生孩子几天,还虚弱不堪,还需要照顾。
“父亲,母亲恐怕是落下了病根,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弟弟出生就受着谣言蜚语,这不公平,让她们走吧。”
苏璃双手在袖子里紧紧一握,她并不喜欢忍辱负重,也不喜欢委屈求全,要忍的、要受的、要让的,上辈子都让够了,忍够了。
哀求父亲放母亲走,那是为了让苏丞相一想起这件事情,便后悔自责,这样一来,他只会对凌曼舞和孩子越发的好,什么都想要给她们,如果她用强求或者是别的手段,苏丞相只会觉得她们该走、该死。
“这般做下来,岂不是会影响你的婚事?”
苏丞相语气低沉艰难,转身看着苏璃,他的脸上没有情绪,看不出他是并不在乎,还是情绪稳定,唯有束在身后的那双手,拳头紧握。
心脏里像是住了一只手,正在用力的掰,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来都觉得女人是喜欢就揽着,不喜欢就放着,并没有什么感情深厚不深厚一说,他想宠谁就宠谁,他想抬谁就抬谁,一步一步的平步青云,让他愈发的冷硬。
可凌曼舞一次一次
的吵闹、冷战、甚至是十年的老死不相往来,和现在的和离,彻底的打翻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再一次为这个女人而痛。
如今别无他法,似乎只有放她们母子走,才能保全了她们母子的颜面。
“璃儿,就让她们离开京城一二年,到时候再回来,可好?”
“父亲……”
苏璃迅速的打断了他的话,根本不给他考虑的时间。
“您觉得凌兮颜会放过她吗?会放过孩子吗?而现在,你愿意杀掉凌兮颜为我大哥报仇吗?你会放下个中的利益,做这一切挽回母亲的心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凌兮颜的存在于他来说已经是习惯,凌兮颜也摸透了他的性格,知道怎样对自己是最有利的,知道怎样他是最喜欢的,更何况,苏玥马上就是王妃,瀞王妃的头上不能有耻辱出现。
凌兮颜一死,苏玥就不能出嫁,这绝不可能!若他现在杀死凌兮颜,将来苏玥为皇,苏玥会不会反过来为母报仇?
利益与利益之间的相辅相成是很要命的,苏丞相步履虚浮,眼神里有一刹那间的空洞,但最后却渐渐的汇聚成了冰冷的戾意,为了这个丞相之位,他付出多少,
背后的鲜血和伤害、眼泪那是数都数不清的。
苏家能有今日,他出了多少的力,绝不能在这里出现什么差错。
“璃儿,你大哥出生便死了,也过了十几年了,再计较,毫无意义,这十几年凌兮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苏璃听着他这样的话,眼里没有一丝的愤怒,因为她早就猜到父亲会这样说。
“父亲,我希望母亲可以离开,这儿对她来说,是一座牢笼,您困了她十几年,伤了她十几年,还不够吗?”
“好。”
几乎在苏璃的话刚刚说完的当口,苏丞相冰冷的嗓音便又传来,苏璃微眯眸,抬手示意陈妈妈端纸笔过来,苏丞相看着这准备得齐全的东西,眼神更加的冰冷,他猜到了,苏璃其实早就打算这么做了吧。
苏璃冷笑,她可不管这些,只要达到目的,只要他觉得亏欠了母亲和孩子,这就够了。
苏丞相下笔十分的缓慢,似有千斤重似的,一笔一笔的写着,中间还停顿了许久,最后好不容易写下这一张和离书,签字按手印,让人拿了他的私印过来盖上之后,才交给了苏璃。
苏璃看着这一份和离书,心头突然间松了下来,母亲……终于恢复了
自由之身,她终于可以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