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庄还与他们离开时一样,柳杨觉得,连院里的草都没什么变化。
明叔带着整个庄里的人队伍整齐的站在门口迎接。柳杨还在马车里的时候,从车帘远远看到站在庄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吓了一跳,所以路夜白一勒停马车,她赶紧跳了下来,连路夜白都没来得及接住她。
柳杨站在路夜白身旁手脚都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她这人就是有这样的毛病,除了路夜白,别人过分的对她好,她不自觉地就很别扭。
路夜白却神色泰然道:“有劳诸位在这里等候,都散了吧。”
路夜白这庄主还真有威信,他这么一说,聚在一起的人立即三三两两的、悄无声息的散开回庄里干自己的活儿去了。只有明叔迎上来,含笑道:“庄主、夫人,欢迎回家。”
柳杨忽然有种鼻酸的感觉,好像这里真的是她的家,而她离开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的几番生死磨砺,都像过眼云烟,不必再提。
路夜白道:“多谢明叔照管庄里一切。”
明叔道:“庄主哪里的话,庄主给了我们这些人一个栖身的地方,我们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庄主、夫人路上劳累,快进去歇息歇息。”
柳杨千言万语只汇成几个字:“谢谢明叔。”
明叔亲自领路,将路夜白和柳杨送到路夜白的院门口,这才告退。而路夜白虽也长时间没在这里住过,可不管走到哪里都被打理的很干净。
柳杨由衷道:“明叔真厉害,有他在,你可真省心。”
路夜白道:“确实。”然后话题一转道,“这段时间住在外面,许多地方都不太方便,现在回来了,想做什么就跟我说。”
柳杨抓抓头发道:“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能好好洗一个热水澡。”
虽说路夜白从不让柳杨露宿野外,就连投宿客栈也要的是最好的客房。可柳杨总觉得客栈就是公共场所,她实在不愿意在客栈洗澡,所以就一直忍着。也就是说,从王宫出来后,她就一直没洗过澡,都快半个月了。
路夜白也是一样,柳杨觉得很多时候,他这个大男人的洁癖比她还要严重。比如,柳杨觉得在外面的酒楼吃饭用店里的碗筷杯具就没什么,可路夜白却很不喜欢。
路夜白身材颀长,柳杨现在的身高只到他胸口再往上多一点,所以,路夜白抬手轻松的就放在了柳杨的头顶,摸了摸,然后放在鼻下闻了闻,故意皱眉道:“确实有味道了。”
柳杨虽说不洗澡,但这半个月里却不少次洗头发——这么长的头发,别说半个月了,就连一周她都忍不了不洗。
柳杨知道他是玩笑,可却忍不住笑他道:“我都两三天没洗头发了,你不嫌脏啊。”
不是看到人家酒楼的茶具都懒得碰吗?那可比她两三天没洗的头发干净多了。
路夜白拍拍她的脑袋道:“不嫌你脏。”
柳杨总觉得这次回来,路夜白看她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可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具体她也说不上来,简单来说,就是路夜白看着她时,眼睛里的光更多了,更柔和了。
柳杨边洗着澡边回忆到底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想当初她初认识路夜白的时候,他还是个生人勿进、不愿与别人碰触的人呢。
柳
杨洗了澡穿好衣裳出来,路夜白还没有回来。她环顾自周,这里是路夜白的房间,他房间的陈设与最后一次她见到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动,都是一样的简单、颜色暗沉。
柳杨看着看着,察觉了一件大事——她不能还和路夜白住一起吧?虽说她是柳绿的时候就开始与路夜白同床共枕,到现在都形成了路夜白不在她就不容易睡着的毛病。虽说她与路夜白一直没越过那最后一步,可到底她还是个姑娘家,还没正式拜天地成亲呢,就与男子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不遭人口舌。
柳杨想着,还是要跟路夜白说一下,给她腾个地方住一住。
路夜白回来的时候,柳杨见他头发还湿着,衣服也重新换了干净的,明显也是刚洗过澡。
柳杨见他从院子外面回来,奇怪道:“你去哪了?”
路夜白笑道:“处理一些事。”
柳杨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回房,边走边道:“这么冷的天,你头发还没干呢就到处跑,也不怕冻病了。”
路夜白道:“冻病了正好,正好能歇下来。”
他离开栖霞山庄这么久,庄里很多压着的事等着他处理,这不,刚洗了澡,就去处理几件要紧的。想着柳杨应该也已经收拾妥当,便赶紧回来了。
柳杨道:“你想歇就歇一阵啊,不能为了休息就不顾惜身体啊。”
路夜白忍不住笑了,手指点点两人相握的柳杨的手道:“好,都听你的。”
柳杨将路夜白按到房中的椅子上,然后拿一条干帕子帮路夜白擦头发,想起自己刚才所想,便道:“你让人给我收拾一间屋子吧,我住到别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