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完小香她们,三人立刻朝王家跑去。
她们到时,王家已有不少人,还没逮着机会冷嘲热讽,刘三婶就一个跨步过来,一把捉住宋英的手:“大丫,你奶奶在哪?快去把你奶奶叫回来!”
她这急切的,犹如抓着救命稻草的神情,弄懵了宋英,这人是忘记之前跟她们骂架了吗?
她愣了下,正色道:“刘三婶,我改名了,叫宋英。”
“哎哟,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名字做什么,快去把奶奶叫来!”刘三婶急得直跺脚,一个劲儿把她往外推。
“不是,找我奶奶做什么?”
热心的梅花婶赶紧帮忙解释:“大郎媳妇难产了,你奶奶生得多,况且当年生你二叔时也难产,她有经验,赶紧去叫她来看看。”
难产?
宋英惊愕,立刻想到柞木枝,柞木枝不正是催产用的么。
但随即,她想起林文轩讲的麻黄的故事,就抛弃了拿点柞木枝熬水给马春儿喝的念头。
人命关天,她不懂医术,不能随便用药。
她看向惨叫声传来的卧房方向,恰巧,门开了,小香娘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三两步走到边上,抬手一泼,鲜红血水如瀑布般泼洒出去,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满鼻端。
宋英被这场景吓到,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生孩子这么恐怖的吗?
“快去呀!”刘三婶急得又推了她一把。
宋英如梦初醒,转身就往外跑,刚出院门,就看见赵小翠的嫂子徐氏,扶着李氏疾步而来。
“我奶奶来了!”
宋英扭头冲院里喊了声,跑过去,扶起李氏另一只手。
进入院中,李氏也未提之前的恩怨,沉声问道:“现在怎么个情况?胎位怎么样?”
“产婆说手朝下。”刘三婶的声音都在抖,她也生过孩子,知道这种胎位意味着什么。
李氏的脸色沉了几分,快步走向屋内,迎面又是一盆殷红的血水端出来泼掉。
宋英咽了口唾沫,走向罗雁行与赵小翠,发现二人也被吓住,完全忘记了要冷嘲热讽。
接下来的村民们的话,更是听得她们面无血色。
先是屋里传来李氏的声音:“这会儿再痛也要用力,配合着把胎位掰正就好了,再憋下去,孩子憋死在腹里,还是要扯出来,比现在更痛。”
扯、扯出来?
手朝下,难道是扯手吗?
宋英想象了下那情形,赶紧摇晃脑袋,把这恐怖的画面甩出去。
院内几个妇人却附和起来,也不管屋里的马春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扬声道:“对啊,大郎媳妇,这种时候就别娇气,憋着一口气,用力把娃生出来,耽搁越久越受罪。”
“可不是,我娘家四嫂当年生产时也是手朝下,拖了一天一夜也没生下来,幸亏当时产婆果决,眼见孩子保不住,立刻决定保大,用刀把孩子手砍了,把手伸进去把孩子掏出来,没想到最后母子平安!”
宋英刷地抱住双臂,惊恐地望着说话的妇人,还有这操作?!
当初她娘生她也是难产,她是不是也差别被砍手?
听到那妇人的话,刘三婶眼珠转了下,再一次看向宋英:“大丫,喊你弟把你家牛牵来。”
“啊?借我家牛做什么?”
宋英觉得刘三婶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咋就能一下从担心孩子生不出来,跳到借牛的?
“不用这么麻烦,你真想保小,用剪刀把肚子剪开就是了。”有人妇人道。
保小?借牛是为了保孩子?怎么保啊?
宋英又恐惧又茫然。
屋内的惨叫声慢慢小下去,耳边妇人们恐怖的交谈声越来越大,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宋英只觉满眼都是眩目的红。
“马大夫来了!马大夫来了!”一道声音响起。
宋英终于从那种眩晕里抽离,这才发现小香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均一脸恐惧地望着屋内。
紧接着,她看见满头大汗的王大郎,与林文轩一块扶着马大夫进来。
原来刚才王大郎是去请马大夫了。
不对呀,从村里到县城少说也得小半个时辰,这才过去多久,两刻钟不到,怎么可能就跑了个来回?
看见她,林文轩眼眸亮了,张嘴无声说了句什么。
宋英没看明白,只好摇摇头。
林文轩就对急急催促的刘三婶道:“这位大娘,你急也没用,我们这次出诊是给何老爷的千金看病,只带了退烧的药,没有催产药。”
“那怎么办?”刘三婶彻底慌了神。
催产药,宋英无声念叨一句,终于明白林文轩刚才比的口型是什么,他在问:有柞木枝吗?
真要用到柞木枝呀。
宋英连忙点头,想了想又无声补了两个字:“刚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