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那位康王会不怎么高兴,由锦衣卫经手的证据,不管是什么证据,再流落到康王的手上,锦衣卫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把柄啊,他能高兴得起来么?
锦衣卫默默地退下了。
殷璄朝卫卿走了两步,走到假山后面来,微微一抬眼,便见一面镜湖呈现在眼前,令人心旷神怡。
清风徐来,湖面泛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殷璄只在她身边停留片刻,极浅淡的檀香如这眼前的涟漪一般,随风钻进卫卿的鼻子里。
卫卿听他蓦然问道:“头还晕吗?”
那嗓音清和得似风似水,在耳中绕转。
卫卿愣了愣,才明白他问的应该是上次巷子里被偷袭后脑一事,这都过去多久了,现在还问。
但她还是点头道:“已经不晕了。”
殷璄抬脚转身便走了,卫卿侧头看着他的背影,问:“殷都督吃了酒席再走吗?”
转眼间他已走出树下,头也不回地闲淡道:“不了,我还有事。”
卫卿临湖依着假山而坐,斜身靠着旁边的假山石壁,阳光洒下来,她阖着眼,暖洋洋的。
可是还没过去多久,卫卿便听到假山那边的脚步声又悠悠响起,以为是殷
璄去而复返,毕竟这个地方这么偏,她自躲在这假山后伊始便只有殷璄和他的锦衣卫从这里经过。
于是卫卿下意识便道:“是不是还是觉得吃了酒再去办事比较好?”
眼下苏遇刚从康王的书房里出来,得知殷璄比他早来一刻,对于殷璄究竟给康王送了什么贺礼,康王避而不谈,由此耽误了半盏茶的工夫。
康王不理朝政,处于中立,可他是京里举足轻重的皇亲,将来哪位皇子立位登基,他的支持也非常有分量。
殷璄和苏遇分立两派,这不仅仅是党派之争,还有皇权所属之争。不管哪方所拥立的皇子将来登了基,那另一方的势力必定会是第一个被打压的对象。
从假山旁经过时,苏遇想着事并未逗留,可那后边忽然款款传来的一道声音,使他脚下一顿。
瞬时漆黑的眼眸里暗潮褪去,缓缓浮上一缕浅淡的笑意。
他拂了拂袍角,施施然转身,便从假山狭窄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果真那后面,正临湖坐着一女子,青丝挽在脑后,身影熟悉不变。
苏遇走到卫卿身后,卫卿才猛然察觉到气息不对。
当是时,一双手捉住她的肩膀
,作势便要将她往湖里推。
卫卿本能反应,第一时间抓住对方手臂,十分有力地旋身而起,反手就想把对方推进湖里。
结果两人均是机警而早有防备的,你推我往,都不得逞。最后卫卿略输一筹,被他欺身逼退至假山石壁上,禁锢于两臂方寸之间。
卫卿黑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与她咫尺的男子,抽着嘴角道:“苏遇,有意思吗?”
苏遇眼神略深地盯着卫卿的脸,微偏低着头,鼻尖几乎与她相抵,低道:“果然是个身手不错的姑娘。”
卫卿心一沉。
这家伙不是在与她开玩笑,而是在试探她的身手!
卫卿暗自动了动手臂,不想被这货给察觉,他索性整个欺压上来,不容她逃脱。
男子气息拂面,干净清冽如松柏。
卫卿道:“怎么,只允许你武功天下第一,就不允许我有点能力自保哦?”
苏遇似笑非笑道:“你连布政使都做了,才止这一点自保的能力?亏我还大力查此案,不想这凶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转。”
卫卿抬眼,定定地与他对视,片刻云淡风轻地笑道:“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吗?”
苏遇道:“方才殷璄来过,
你以为我是他?你不知,他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吗?他手上有白衣女子的画像,我看了一下,与你挺像。你要不要也确认一下?”
卫卿再笑不出来了,气得脸抽筋。
啐!这两个人渣!
什么破玩意儿真是!
他们要斗个你死我活,关她什么事!
卧了个大槽,她说怎么殷璄怎么那么好心,帮她掩护又帮她善后呢,原来是留了这样一手!
苏遇现在要借着命案搞他,他就把她的画像交出去了。哦,搞不动殷璄,于是苏遇就来搞她了?!
现在只要苏遇就布政使一案查殷璄,她便会第一个遭殃。
卫卿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可能那白衣女子是长得与我有两分像吧,你把画像拿来我看看,到底哪里像我。”
给她看吧快给她看吧,她一定第一时间撕个粉碎,然后再扔这苏遇一脸!
苏遇却是笑道:“画像在我家,你现在跟我去吗?”
卫卿:“……”
苏遇又十分遗憾,声音极低地在她耳边温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