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不着痕迹地将那一点顿住的墨迹修饰过去,听卫卿再肯定地说了一句:“没错,不是雪,是梨花。”
他垂着眼,仿佛专注在扇面上,轻声道:“梨花与雪都是白的,雪不好么?”
“我喜欢梨花。”卫卿轻皱着眉,说出如是一句。
刹那间,好似有两把一模一样的折扇摆在她面前,唯一不同的便是扇面上的描画不一样。
她就选了那把有梨花的。后来那把玉骨扇似乎被拿在谁的手里,对她轻轻摇晃,给她扇风。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她感到很惬意,可是却看不清他的脸。
卫卿下意识就猛地握住苏遇的手。
苏遇看她脸色有些不好,摸了摸她的额头,关怀道:“怎么了?”
卫卿很快就松开了,摇摇头,若无其事地回以一笑。
她心下却明了,不是他的手……给她摇扇子的不是苏遇的手……
苏遇依了她,给她描了满扇的梨花,道:“你喜欢梨花,等成亲后,咱们后院里都种梨花,每年你都能看见,好不好?”
她要的不是满园梨花,她要的只是那独独一树。只不过说出来可能多此一举,又要让他为此费心,卫卿便
没多说,只应了声“好”。
后来卫卿问他:“你这扇子是在哪里买的,我给你弄花了,重新买一把赔给你。”
苏遇故意将描好的扇面拿起来挡在两人中间给她看,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满脸的落寞黯然之色,他尽量平缓轻松道:“我忘了,许是从外地带回来的吧。一把扇子而已,你还要跟我计较吗?”
卫卿想了想,觉得她这样委实太见外了。
卫卿在宫里当值时,殷璄偶尔也会在宫里走动,因而难免有时候会与殷璄碰上。
卫卿能避的时候便择路而避,要是狭路相逢不能避,她则硬着头皮上。
眼下,卫卿刚从后宫娘娘们那处出来,在一条柳径小道上,冷不防就与殷璄不期而遇。
四周一个宫人都没有,这小径两边的柳荫浓密而茂盛。
卫卿左右看了看,没有别的路可走。而殷璄身边的锦衣卫迎面看见了她,悄然就退了下去。
卫卿和殷璄相隔数丈的距离,僵持了下来。
这个时候往后退不显得她很怂么,于是卫卿只好稳住心神朝他那边走去。
到了面前,殷璄微微侧身,给她让路,却在她勘勘擦肩而过时,声音十分沉磁,撩拨人的耳
膜,与她低声道:“这么怕我?”
卫卿头皮一麻,奇怪,她为什么要怕他?
理智告诉她,这家伙定是在激她,可她身体已经先一步转了过来,眯着眼睛笑了笑,道:“大都督位高权重,让人害怕是应该的吧?”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在给她自己找理由。
殷璄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既然害怕,你还敢还嘴?不害怕,你又躲什么?”
卫卿一下子被他问得怔住。
他那双眼睛,仿佛牢牢地摄住她,极具蛊惑性。她心头一窒,连忙避开,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转身就走。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可是卫卿刚走了几步,脚下就放慢了下来,然后停住,重新回头去看殷璄。
不想殷璄并未离开,他一直微微侧身,保持着方才给她让路的姿势,正看着她。
卫卿心里又是一漏,她细细打量着殷璄的身量,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发现他的身高……
卫卿沉下心问:“那日大都督可曾去过缪家?”
殷璄:“哪日?”
卫卿道:“就是下午首辅约我游湖那日。”
殷璄看她片刻,才道:“不曾。”
卫卿心里蓦地一松,喃喃道:“也是,虽然身形相像
,可那人身上没有檀香。”
而他身上,只要靠近他,就能嗅到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冷檀香。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今年皇帝没有去行宫避暑,苏遇也没有主动谏言。
因为苏遇和卫卿的婚期将近,没法跟着同去,卫卿待嫁,也要在家中筹备。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让皇帝焦头烂额。
自去年本朝断了和祁岐的往来,使得两国交恶。
祁岐虽是小国,在疆土上不及本国,而祁岐之地的条件也远没有本朝这么优渥,正因为如此,祁岐之地所养出来的百姓,才异常团结,能吃苦耐劳,十分强悍。
两国闹僵以后,边境便常不安稳。
近来,边防军报传到京城,祁岐国正兴兵操练,且与接壤的合桑等国来往频繁。
祁岐的水源稀缺,合桑还主动引流到祁岐,给祁岐带去新的水源。
听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