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进屋后,喝了一盏茶,开始享用着嬷嬷们备的吃食。
顾凛则简单洗漱了一番,撑着颓然的身子去了书房。
户部尚书刑丞堰的卷宗已然放于那幅策马图之后。
四下无人,顾凛取下那幅画,将墙壁处的暗格打开,拿出东西,挂上了另外一幅赝品。
两幅画一模一样,若不仔细甄别,根本察觉不出。
顾凛将抄录的卷宗在书案处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转手扔进了身侧的炭火盆里。
火舌顷刻间将它吞噬,纸灰飞扬。
顾凛在书房踱来踱去,兀自思量着。
从被人指认到抄家入狱,不过短短数日,户部尚书倒得未免太快了。
刑部是查不出还是不敢查?
人在大理寺是自杀还是他杀?
背后究竟是谁在搅弄风云?
朝中各方势力晦暗不明。案子扑朔迷离。
那卷宗官话连篇,并无什么实证,仅凭着一封诬告信,收缴的几箱赃银便草草结案。
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门道,可这疑点颇多,错漏百出。
到底是谁?急着要刑丞堰的命?
看赵元徽和贾怀缙撕破脸的样子,大抵都不会管,那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就更不能插手了。
既然案子不能明着查,就只能动用他自己的人手了。
是夜,秦王府。
醉酒的秦王萧衍和齐王萧彺在宫人的搀扶下,双双下了马车。
贴身侍卫九幽按惯例拿银子一一打赏了宫人,而后携着满身酒气的秦王进了门。
齐王萧彺则由另一侍卫照看,尾随其后。
“四哥,来,我们再喝……”
萧衍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进了书房,门一闭,萧衍便沉着脸松开了九幽,眼中的醉意与混沌收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全是冷意。
“放开他。”分明是低沉平静的语气,在针落可闻的室内,却显得尤为惊心。
那侍卫立即撒开手,萧彺瘫软着身子应声倒地,嘴里似乎还骂了一句什么,眉头紧拧着。
蓦地,一壶冷茶兜头浇下。
他打了个寒颤,翻了翻身,继续昏睡起来。
萧衍摆摆手,九幽和侍卫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啊!!!”
震耳欲聋。
萧彺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惊恐地望着自己的亲哥哥。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一张脸冷若冰霜,石青色的蟒袍上沾着滴滴血迹,挽着衣袖的手,握着小半截青瓷壶身,碎裂的切口处是醒目的红。
“酒醒了?”
萧彺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醒……醒了。”
萧衍松开手。
“吧嗒”一声。
萧彺看着地上的凶器,心惊肉跳。
萧衍转身落座,用袍角擦拭着掌心的血迹,“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萧彺忍痛跪下,哆哆嗦嗦道,“刑……刑丞堰。”
满室寂寂,暖黄的烛火映在萧衍锋利的眉眼,唯剩冷肃。
炎热的六月天,萧彺却不停地打着寒颤。豆大的汗珠在他红白相间的脸上簌簌落下。
“抄家灭门,你真是翅膀硬了。”他声音极淡,携着冷意,直听得人心惊。
“我只是想在你回京前,替你处理了这个麻烦。”
结果呢?
越处理越麻烦,刑丞堰的死,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子党肯定盯着这个案子,想方设法要抓他们的把柄。
“哥,该杀的都杀了,死无对证,没人能拿我们怎么样。”
萧衍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着他,良久,轻启薄唇道,“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出去。”
萧彺还想说些什么,对上萧衍那杀人的目光,立即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九幽。”
在外巡察的九幽,闻言立即上前,“王爷。”
萧衍左手撑着额角,摊着的右掌满是纵横的血痕,“大理寺这边查的怎么样了?”
“顾少卿去锦州城查洗髓散的事,没见押何人回来。贾廷尉按流程审讯了一些相关人员,并无大的进展。”
“贾怀缙是聪明人。”只是太聪明了,态度摇摆不定,始终保持中立,谁也不愿得罪。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是自己的人,就想办法让他变成自己的人。
“太子最近在干什么?”
“皇上赐婚,太子不日便要娶亲,府上正忙着筹办这桩喜事。”
萧衍挑眉道,“最近的喜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看来宫里要热闹一番了。”
话到此处,脑海里浮现那抹娇俏倩影。
“宁王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