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了半晌,刑丞堰也饿了,俯下身捡起药碗的碎片,拿帕子仔细地擦干净地板,说道,“我简单吃口饭,换身衣服就过来。”
“别!用不着!我哪里敢劳烦将来要高升的大权臣呢!”翟清涟毫不客气地扔了一句。
刑丞堰将帕子从木盆中捞起,狠狠拧了两把,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转身怒斥道,“你再在这儿阴阳怪气地说话,我揍死你!等你身子好了!我就揍死你!”
翟清涟硬碰硬道,“好啊!我等着!”
“没心没肺的白眼儿狼!”刑丞堰将锦帕放回原处,骂骂咧咧地关门而去。
翟清涟嫌吵得不解气,想起刚刚还少说一句,兀自嘀咕道,“说我以卵击石、意气用事,你倒是小心翼翼,步步谨慎,你又干了点什么好事?我没用,你最有用?”
气不打一处来,他蒙住被子,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身子休养好后,他与刑丞堰常常唇枪舌战,就连下棋都杀得很凶,谁也不肯让一个子儿。
刑丞堰下棋贼得很,总是给他下套,翟清涟虽然在这过程中被他吃了不少子儿,但最后却能纵观全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以奇制胜。
他们儿时便经常切磋棋艺,刑丞堰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可官场上却混得风生水起。
若不是他处事圆滑,翟清涟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所以他要把翟清涟放在自己身边,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心里羡慕翟清涟,他有才华有骨气,不为世俗的名利所困,活出了自我,活得炙热滚烫,潇潇洒洒。
不像他那么累,要的太多反添了不少负累。
曾经他们夸下海口,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要做清风朗月般的君子。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句戏言,已与现在的他相去甚远。
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以为自己还真能改变什么,到头来却是被改变的那个人。
所以他想保护翟清涟身上那点傲骨,像保护着他们之间的曾经,不切实际也好,异想天开也罢,人总归要有个念想,才不至于更像个行尸走肉。
“你日后离萧彺远点儿!别上赶着去送死。”满盘皆输,刑丞堰将捻在指尖的黑子放进棋罐里。
他能感觉到翟清涟下棋时杀气腾腾的走势,他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恶气。
“用不着你操心!先练好你的棋艺再来同我说!”翟清涟起身准备走。
刑丞堰抓了把棋子儿朝他扔了过去,“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翟清涟就不是个吃亏的主,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拿起罐子,将棋子尽数抛向了刑丞堰,“让你多管闲事!”
两个大男人,皆是位高权重,竟然你推我搡的,嘴巴里互相问候着各自的祖宗。
拖延了三个多月,赈灾的事被粉饰了一番,遮遮掩掩地糊弄了过去。
刑丞堰见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便带着翟清涟踏上了回京的路,不想中途遇见了劫匪。
刑丞堰是个机灵的,惯会察言观色,洞察人心,即便刀架在脖子上,命悬一线,还在竭力思考,计算着绝处逢生的可能性,“钱你们拿走,命给我们留下,兄弟,我们真有要紧的事,我的这位老乡,病入膏肓,急需要去京城寻找名医来救治。”
翟清涟被绑着手脚扔在地上,听到这种说辞,简直气笑了,“你才有病呢!”
刑丞堰不理会他,哄道,“兄弟,你们也不容易,干这种买卖,稍有不慎可能就被杀了……”
“老大老大……”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面露喜色,“发财了!有一堆人马正往这边走!马车可大可好看了,而且不止一辆,应该拉了不少好东西。”
被称老大的人,想了想道,“召集所有的兄弟埋伏好,上高坡处等着,那堆人马一过来,就射箭、扔石头,等他们乱作一团,我们冲下去将人给绑了。”
“那他们……”
“来不及了,把他俩先绑树上去。”老大发话道。
刑丞堰和翟清涟背对背坐在树下,被麻绳绕了好几圈,嘴巴都被破布堵上了。
后来一看,真是没必要多此一举,他俩铁定不会出声。
想想真是冤家路窄,来的人竟然是萧彺。
他这人嚣张的很,老爱显摆,这下好了,给贼惦记上了。
翟清涟不想着逃生之计,透过草丛的间隙,巴巴地朝下望着,期盼着萧彺那畜生被石头给砸死。
可惜事与愿违,萧彺毕竟喜欢舞刀弄枪,闲时还总爱去校场与人切磋武艺,一决高下,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赢的那一个。
对于此事,刑丞堰和翟清涟还私下里聊过,刑丞堰认为他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翟清涟不服气,说萧彺本事大不大不知道,脾气却大得很,在比武过程中,动不动就把人给废了,不是拧断人腿就是卸人一条胳膊,实在是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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