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老平生唯一败,但这败,败得也颇令他糟心。
若是败在兵法战略、排兵布阵上,他便认了,但当年夜郎大将龙丘觉却并非是在这方面胜过他。
龙丘觉此人,其实并不懂得非常精妙的兵法,更不懂得天时地利与人和,他的打法毫无规则,随性而起,随性而止,其人甚是胆大妄为,将“兵不厌诈”这四个字当成了自己的人生信条。
国老败给他,正是因为自己诱敌深入意图一举歼之时,那龙丘觉竟然胆大包天舍弃数万大军,自己扮成个伙夫混进了营帐里,险些将他刺个对穿。
这一败败得毫无道理可言,纯粹就是江湖绿林那种单枪匹马闯江湖的失败,更没有道理可言的是,他最后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可见龙丘觉的确是个勇士,而龙丘墨,从名字便能猜出此人和龙丘觉关系匪浅。而且此人设计大周、私入京城,行事周密、策划严谨,比之龙丘觉还要令人难办。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栽在了安亦修手中,重伤而退。
国老初听此消息,还好好想了想安亦修到底是何许人也,等上三代到下三代想完了,才想起了东南永安王府里有个不成器的世子爷,顿时
觉得这不过是侥幸胜之。
但,等到安凌亦亲自前来,将别院前后所发生的事统统告诉过他一遍之后,他才改变了想法。
只是,偏巧此人又遇上苏梦蝶之变,倒不知他是否有这么颗坚定向上的心……
“国老先生,”门口轻轻敲响,安亦修淡然的声音随之响起,“安亦修请见。”
只听这声音,国老便是皱眉,这声音虽然平淡,但说话音气不足,必有积郁在心,身体也欠缺历练,而且不像容峥那年轻人一样有朝气。
“……进来吧。”国老道。
门口慢慢推开,国老转身,却见一双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顿时一叹。
年纪轻轻,死气沉沉。
安亦修踱步上前,站于三步之外,掀开衣角跪地行了大礼,“安亦修拜见国老,国老万安。”
国老此人,白须长髯,犹如仙鹤老翁,常人看了都要以为是哪里的仙翁下凡,安亦修却不惊不喜也不惧,行礼之后便自行起来,站在原地不动。
国老本想先考考他的耐性,看这模样,也不需要考了。如此心伤之人,就是让他在原地站个十天,他也站得下去。
“坐,”国老声色不动道,“你可知自己为何来此?”
安亦
修坐下才道:“学习兵法谋略,报国守忠。”
国老沉吟片刻,声音顿沉,“如你这般垂头丧气,如何学习兵法谋略?先出去给我跑三十圈!”
安亦修怔了下:“……啊?”
“‘啊’什么?”国老猛地睁大眼睛,虽是苍老姿态,却令与之直视的人悚然一惊,“还不快去!”
安亦修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却默了默,“……在哪跑?”
“绕着国老府邸跑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安亦修懵懵懂懂地走出来,一时间心里的伤神都被惊讶覆盖了过去,都说国老府邸的考验十分难过,他这到底算是……过没过?
安亦修走出府外,对上莫老的双眼,道:“国老让我绕府跑三十圈。”
莫老挑眉,高深莫测地“哦”了一声。
安亦修表情略显得怪异,“请问老先生,我这算是……可以留下了吗?”
莫老沉吟道:“你且先去跑三十圈,不就知道了?”
那就先跑圈吧,安亦修抓了下头皮,又犹疑未决地看了看门口的两个老人,深吸口气,提步跑了起来。
等他跑开后,两个恹恹欲睡的老人突然坐起来,“怎么样?我说可以留下吧!”
“这么容易就留下了,啧
,看来老将军对龙丘觉怨念甚浓啊。”
“你要是半夜如厕的时候被人桶一刀,你看你怨念深不深?”
“咳,这倒也是。”
安亦修三十圈之后,苏小小也已经回到了永安王府,春云迎了上来,将苏小小昨日吩咐的几件衣服,还有她自己设计、再交由城里铁匠所做的护具也一并抱了过来。
“小姐,这些东西世子爷真的用得上吗?”春云好奇。
“用得上的,”苏小小边往正堂走边道,“那叫护膝、护腕,里面还加了棉花,正好冬日可用。安亦修虽说是要做军师,但军队中,即便连军师也要身穿盔甲,他此去必会习武锻体,这些东西正好可用。”
春云似懂非懂地点头,却见对面安心瑶也迎面走了过来,青儿也带着一包东西。
两人一对视,便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让我猜猜,”苏小小直接抓了她的手拐个弯,“四姐姐包袱放的定是给安亦修用的东西,是不是?是些什么?”
安心瑶抬抬下巴,看看对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