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战争,起于夜郎当年撕毁和平条约,进犯边疆,扰关袭民。续于王室日渐腐朽,只知弄权,不知民生,以战抢财、人,固有这两百年断断续续的战争。
奴隶贩卖便是根源之一,王朝腐朽也是根源之一,不知节制的贪欲最是让人痛恨!
邦交是邦交,但话,要说清楚明白!
罗政暗叹一声,倒是没有意外,苏小小记录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了安君义。
安君义是王爷,是安宁邦心中至为信任的辅国重臣,为国问罪,乃是他的本能,也是他身为永安王爷的责任。
邦交,并非只是签订一纸条约那么简单,国书签订之后,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上面,两国都要有所交流。
交流,必定会有利益交换,那么,谁能获得更大的礼仪,最重要的就是看谈判者谁能占得上风。
使团还没有到,安君义必须守住自己的“势”,而且要慢慢同诸位臣子商定好确定邦交后所定条约的基本框架,所以,他不能轻易点头。
罗政默了默,暂且放下酒杯,“宁王殿下,此事乃是历史遗留,政无言以对。单以政初通人事,得知人牲贩卖,也甚为愤怒。”
容峥挑眉,
罗政倒是直言不讳,想是也是为了释出诚意,此举可表,于是便低下头,将他的脸画得好看了些。
苏小小扫了一眼,默然莞尔。
安君义又道:“政公的确是正直之人,听闻政公主持变法刚正不阿,雷厉风行,果然如此。”
罗政苦笑,“唯有快刀能斩乱麻,宁王请看,这满朝文武,何人心中未有广阔天地,何人不曾痛恨旧制腐朽,但暴力为之,常乃最后不得已而为,我等……心中又何尝不痛?”
凡事皆有度,过则反,人尽厌之。
罗政虽然认了错,却又将话题引到了变法之无奈上,开始卖惨了,以试图动摇安君义的君子之心。
苏小小倒真有点担心他会动摇,因为安君义从来心软。
但她小看了安君义,安君义的回答很是淡然,他不假思索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家之小,尚有财迷油盐,一国之多,何差贪腐奸佞?便是大周,半年之前,便也有个兵部尚书洛全宗不是?”
众人瞬间尴尬起来,呼延烈将目光扫向了龙丘墨。
龙丘墨与太子及丞相勾结大周洛全宗,表面看起来是试图动乱和控制大周,实则是有意为之,若胜,则以周入手
改善夜郎,若败,则打击太子的势力。
甚至还有些掀起战争,让夜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
罗政轻咳一声,“此事也是我等思虑不周,旧时朝局如此,丞相左孤城主战怂恿太子殿下,我等臣子当时也不过无权之身,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啊。”
左孤城已死,百口莫辩,责任往他身上一推,这算盘打得倒是好。苏小小等人相互看看,虽然不语,却都有些怏怏味道。
他们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安君义了。
他目光微冷,微微一笑,“这也无妨,毕竟也解决了上一代人留下的余孽。”
将夜郎奸细称为余孽,他们还无法反驳。
因为安君义又道:“立场之争,军令而从,本王身为领兵之人,自然分明得很。毒盐之事遗祸甚多,更殃及无辜平民,因此虽然太子殿下心怀不轨,但毕竟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是?”
周礼重德,毒伤平民,乃是大恶。
众人讪讪,罗政已然两退,他沉默半晌,终是放出歉意,“此乃前一朝之过,对夜郎来说,也是一大耻辱,想必龙丘将军也是如此作想,是否?”
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
先无论对错,此宴是为庆
功,也是为了未来,若是认罪宴,他跪下祈错便是,但为了夜郎未来,他不会无底线的退!
至于毒盐之事,虽非龙丘觉亲手所为,但龙丘觉未曾阻止,也是一大过,龙丘墨必须要表个态。
若是别的时候,龙丘墨不可能理会他,但今次不同,龙丘墨看了看罗政,抱拳低头,“此事确是龙丘之过。”
他话音未落,呼延烈忽然开口,“呼延王室旧事所恶,呼延子辈无可辩解,举国变法,帝王当发罪己诏。”
安君义目光一动,呼延烈又道:“但夜郎子民之心如同周人之心,宁王,想必如是。”
对安氏皇族来说,尤其对安君义等人来说,当年毒盐之事,带走了他们多少在乎之人?搅的朝堂大乱!
因为那场变故,容峥之父母、苏小小之娘亲都卷了进去,朝廷不稳,安君义不得不娶了苏梦蝶,慕容凰不得不入宫……
当年的事,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安君义忍不住握紧酒杯,闭了下眼睛,也罢,皇帝若能发下罪己诏,两国能得和平,他们也不算是白白牺牲。
何况,今日谈得是未来,而不该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