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夜景淮带陆凡离开了这幢位于郊区地带的大别墅,搬去了市中心。
离开的前一晚,夜景淮没过来,陆凡打算收拾一下行李,结果没发现哪里有行李箱,寻思着这个时间点夜景淮应该也下班了,便打了个电话给他。
或许是考虑到总是用微信联系不方便,工作繁忙的夜景淮有可能会忽略微信上的消息,于是在半个月前,他就给陆凡弄了一张新的电话卡,但只允许他给自己打电话。
陆凡也没有什么能联系的人,就很干脆地答应了。
有了电话卡后,俩人每次联系基本都是通过电话联系,有时候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打一通电话,夜景淮就会简短地发句微信消息给陆凡,内容无非是通知对方今天回不回别墅。
电话打过去十几秒,听筒里传来夜景淮略带疲惫的声音:“陆凡,怎么了?”
声音有些沙哑,陆凡担心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休息了,也不寒暄几句了,直接明了地说了一遍他想要整理行李但找不到行李箱的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不用整理,又不是以后不会过去,我这里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陆凡没多想,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他基本上都会听夜景淮的,不过每次夜景淮提出很过分的要求,陆凡最后也会被他三言两语哄得答应过去。
他点点头,随后发现电话里的夜景淮看不见他的反应,于是又说:“好,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夜景淮大概是真的累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等着陆凡主动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夜景淮就开着一辆迈巴赫过来了。
陆凡这时还在厨房做早餐,夜景淮在微信里提前跟他说过要跟他一起共进早餐,所以这顿早饭陆凡做得格外用心。
倒不是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而是两碗由陆凡亲手擀面,精心调制,加了很多小菜的牛肉拉面。
夜景淮还没靠近厨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
看着陆凡在厨房忙活的身影,夜景淮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真正体会到了“家”的存在。
“家”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他从小就不觉得自己有个完整的家庭,夜家不过是困住他情感、行为,以及思想的一个牢笼。
早在他五岁那年,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他面前割腕自杀,夜景淮就明白,他没有家。
年幼的夜景淮并不懂什么是死亡,当他看到满地的鲜血,看到母亲近乎疯狂的笑,看到母亲最后没了一丝生气,他才想起来要找管家过来帮忙。
他问管家,为什么地上这么多血,为什么母亲一直叫不醒,为什么家里的佣人都要吓成这样。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从那些之后就消失了,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在母亲消失的一周后才舍得回一趟家。
五岁的夜景淮,好像在一天之间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
世界上突然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夜夫人的愧疚,夜听澜在得知夫人为自己的这些荒唐事自杀后,开始加倍的对夜景淮好。
以前一个月都不会回家一趟的夜听澜,开始每周必回来一次,并且每次都会给夜景淮带许多新鲜的小玩具。
夜景淮从小就比同龄人聪明,学习上的事完全不需要夜听澜操心。
即使生性风流的夜听澜在外面养着许多小/情/人,也从来没有过一个私/生子,夜听澜是有意要把夜景淮当作自己的接班人的。
夜景淮觉得他爹起码在这点上还有点人性,以至于后来夜听澜因为外面的那些风流事而病倒了,夜景淮也愿意为他找一家私人疗养院养病。
没想到看着陆凡的背影,夜景淮就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堪的往事,他摇头一哂,从后面抱住陆凡的腰,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上。
陆凡正专注煮面条呢,自然没发现夜景淮走了过来,忽然间感觉腰腹一紧,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身后传来,将他紧紧环绕。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陆凡整个人顿时不知所措,他吓得赶紧关掉火,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夜景淮,轻声问:“怎么了?”
夜景淮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脖颈间,闭着眼睛,贪婪地嗅着陆凡身上那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仿佛要将这味道刻入骨髓。
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陆凡,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夜景淮总是这样莫名其妙,让陆凡永远待在他身边,让陆凡永远都不能离开他。
而面对这样固执地一遍遍说着同样的话的夜景淮,陆凡总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你的。”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陆凡率先移开了眼,低头盯着锅里翻滚的水花,手中的筷子不停地搅动着。
“你先在外面待会吧,面条很快就煮好了。”
夜景淮亲了亲陆凡的脸颊,点了下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