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忌走进屋子的时候,只感觉一阵柔和的力道袭来, 让他不自觉躲闪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 原本只有那夫人一个人的房间中, 便出现了第二个人。
他离开皇宫的时候还太小,也是这些年来因为修行的原因才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犹新。庆安帝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个亲和的父亲模样,会对着他, 对着母亲微笑逗趣,时不时会拿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来讨他们的开心。
白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过了太久,自己对父亲母亲的模样有些过分美化。
不然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个表情严肃的威严男人, 会觉得有些陌生?
帝君只是微微对他点头, 视线却主要还是集中在颜珍的身上。他俯身看着颜珍的眼睛,轻声问:“你还记得我吗?”
“你……”颜珍眉目柔和温婉,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着帝君, 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你看起来有些熟悉,我们是不是在滨水见过?”
帝君第三世转世就是在滨水的知府嫡子。
“是啊。”帝君缓缓蹲在她面前, “你那时候想吃石榴, 我还去请教了当地的农家, 好不容易种成了两棵石榴树。”
颜珍的眼睛亮了亮,她期待地看着帝君:“院子后面是不是还有一个溪谷?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瀑布, 两边种着梨花。”
那是帝君第五世转世为武林盟主的时候,他们住在村谷之外。
颜珍还陆续说了几件事,都是这七世的事情,她把这几世的记忆混在了一起, 已经分不清楚了。帝君一直在她身边低声附和着,声音中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白忌站在帝君的身后,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颜珍突然抬头看向白忌,她握着帝君的手指着白忌:“你看看他像不像是我们的儿子?”
她之前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是记得她和帝君成过亲的模样,这么突然说起了自己,白忌都不由愣了一下才走向前。
“我觉得我们的儿子若是长大的话,应该也是这种模样吧?”颜珍嘴角带笑的看着白忌,话却是对着帝君说,“这么健康,这么高,这么俊,提亲的人肯定都能踩破门槛,对不对?”
帝君蹲着的姿势,让他只能仰头看向颜珍。一如之前的附和,他这次也同样轻声说:“对。”
“啪!”
在屋外的胡迟听到这一声下意识向屋里看去,正好看到帝君微微偏头的模样。
他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我的儿子早就死了!我的儿子早就被你害死了!”颜珍厉声呵斥帝君,她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柔和,而是让人心生恐惧的狰狞,“我早就没有儿子了,因为你,我的儿子还那么小……”
白忌忍不住上前一步,但是却看到帝君的手在后面轻轻地摆了摆。颜珍那一巴掌真的是用上了力气,白忌听到那个声音,都觉得胆颤。帝君却好像并不在意,只是握住了颜珍因为愤恨而不自觉颤抖的双手,轻声地说:“是我的错。”
颜珍眼中的狠厉却好似被他双手的温度慢慢融化,她慢慢低头看着帝君,双手从帝君本就没有用力气的手上挣脱,小心翼翼地捧着帝君的脸。
“你怎么哭了?”
帝君没哭,而是颜珍眼中的泪水滚烫地滴在他脸上。
颜珍就这么一边流着泪一边心疼地看着他,一遍一遍地重复:“你为什么哭了?”
帝君看着颜珍,轻轻笑着说:“因为我难过,所以哭了。”
“我想让你有一位能够白头偕老的夫君,一双能够健康长大的儿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帝君把手按在了颜珍的手背上,“你觉得好不好?”
颜珍的魂魄被帝君放到了一个特殊的纯银器皿里,他这才看向白忌。
真正站在面前的模样,的确比在上重天看到的要更英俊一些。帝君起身想要拍下白忌的肩膀,却意识到——
“你原来已经这么高了啊。”
直到他开口的时候,白忌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帝君自然看到了白忌表情中的犹豫,他收回手,表情和缓地说道:“你是不是在怪我?”
白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就没有说话。
“我和你母亲其实本来就是一世姻缘的。”帝君把颜珍的魂魄小心收好,抬手便好像是有轻柔的力道扶上了那夫人的身体,带着她平躺在了床上,帝君还贴心地远远给她盖好了被子。“我当时没想娶妻却身为帝君必须要渡轮回劫稳固修为,也算是自私吧,就逼着胡迟把这段姻缘改成了七世。而一段情分被硬生生分成了七份,后果就是这几世我和你母亲都不得善终。这种事情重复了七次任谁在轮回池前想起都会痛苦不堪。”
“你怨我甚至打我,我也无话可说。”帝君说到这里,往门外看去。胡迟依旧在和白望不知道说些什么,脸上的笑容灿烂。“按理说你也应该活不过三岁。”
“也幸好有胡迟吧,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