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听得脖子一缩,虽满是疑惑但还是将手伸了出去,颤巍巍问道,“这个血是给云洲补的啊?那我家老爷是不是也要……”
“他满身肥膘,肯定高血糖,他的血,不健康,你儿子用不了。”叶笙直接便否决了,说着便拉过黄夫人的手,撩开她的袖子,绑住了她的手臂,“握拳。”
黄夫人生平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如今就是自家儿子的性命握在人家手上,她们只能十分被动的被牵着鼻子走了,她听话的握住拳头,看着叶笙拿出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自己手臂关节处抹了抹,随后拿出来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东西上头是一根银针,连接着一根软管,软管连接这一个瓶子,那阵势,该不会是要拿这个东西扎她取血?
欸,她还以为割一刀呢。
黄夫人松了一口气,她都做好割手腕的准备了,没想到凶器这么小,那应当不会很疼。
叶笙拿着的便是简易的抽血器了,原理很简单,材料也不难,所以这个倒是没什么难度的东西,她用起来也得心应手,手法娴熟,没有给黄夫人造成多大的疼痛感,就是抽了差
不多又四百毫升的血,够她晕一阵子了。
“可以了,按住,直到不出血了再松开,可能会有点头晕,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便是。”叶笙拔下针管,用一个棉签按住了那小小的针孔,便要起身离开。
“叶先生,可够了?我另一只手也可以抽,来。”黄夫人站起身来,生怕那点血不够补,毕竟儿子身上是要动刀子啊,定然要留许多许多血。
叶笙多看了她一样,这对父母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是爱儿子倒是爱得紧,她摇摇头,拒绝道,“再抽你就死了,行了,手术期间,你们不准进入,我会让秋娘守着,你们若擅自闯入,出了意外我可不负责。”
叶笙可不想在黄云洲身上切来切去的时候,黄格夫妇在一旁大惊小怪的。
黄夫人见状,也不敢多言,她方才因为着急起身有些头晕,遂又跌坐下去,她怔怔的坐在原地,几乎有些不能消化这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几乎看不见的针孔,对这个叶先生莫名多了一些信任,她取了自己那么多血,自己身上却看不到伤口,这等神乎其技,已然令人佩服。
手术室内,一场这个时代空前绝后的,足以震撼整个医学界的手术即将到来,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试问就算是放在现代,谁敢在这样医疗设备不齐全,药品不齐全的情况下开刀动手术,如若今天的手术成功,那么这个时代的产妇便有救了。
这个时代,妇女生产的死亡率极高,不似现代如果遇到难产便可以选择剖腹,即便是顺产,也必将承担撕裂等痛苦,在这古代,生孩子太可怕,许多女人都折在这生孩子的鬼门关之上,且最终许多人即时来得及选择剖腹取子,亦是不顾产妇死活的做法,只是蛮横的将孩子取出来。
所以,如果今日叶笙这个手术可以成功,又能保证到后续的一些并发症,那么剖腹产,也指日可待了。
叶笙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对于一个医学爱好者,她乐于去毛线,乐于去探讨这个世界的更多未知,其实,她是有那么一点将黄云洲当做小白鼠的心思的,也是因为实在没把握,从未做过,才要人家父母再三保证才敢实施。
叶笙已经换上了一身绿色的手术服,取下了面具,戴上了口
罩帽子,俨然一副手术室的正经装扮,几个孩子们也在吩咐之下消毒换衣戴口罩,严阵以待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叶笙站在黄云洲的身侧,将他身上的毯子撩上来露出整个腹部,一边询问着。
“我叫黄云洲。”黄云洲精神极度紧张,这幅阵势他可从未遇到过,大抵凡是患者对医生,对手术室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不论古今。
叶笙便是察觉到了,才用说话舒缓他的紧张,“接下来,我要在你肚脐眼下方用刀切开一道口子,然后再将肉块取出来,再缝合,你都清楚且明白了吗?”
“……明白。”黄云洲的身子越发的紧绷起来。
“黄云洲,不必担心,你既然觉得生死由你不由天,那便放轻松,相信自己,可以挺过去,你也应该,相信我。”叶笙俯身靠近黄云洲,眼眸凝视着黄云洲,似乎带着一点点笑意。
那一双眸子,清澈中带着笑意,带来一阵奇异的安心。
黄云洲心中猛然怦然一跳,“叶先生”的眉眼原来如此好看,原本她戴着面具,他只能看到下半张脸,现在她脱下面具带上
口罩,隐藏在面具之下的上半边脸便露了出来,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种脸,模模糊糊的,构成了叶先生的模样。
是,他即便不相信自己,也该信她。
这么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告诉自己,究竟为何会如此的人,也是她让自己有了选择的权利,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生也好,死也好,至少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