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虽然已经猜到,但是真正亲耳却不免震惊,程天赐竟然不是程将军和长公主的血脉?这实在是……
但当下这种情况,叶笙也不能说什么,她唯有安静倾听,此时此刻的程天赐,大抵是也是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不需要她特意说什么。
“那一天,我父亲和母亲吵得好厉害啊,我父亲骂我母亲不知廉耻,骂她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那时候我还不懂,何谓不知廉耻,直到我看见我母亲哭着骂我父亲,若不是为了保全程家的颜面,她何至于沦落到陌生人勾搭在一起,呵呵,可笑吧?大抵是我父亲注定了没有孩子吧,我母亲嫁给他三年都未怀孕,脊梁骨都被戳歪了,即便她身为长公主,也难逃被人指指点点,无奈之下,我母亲竟然与旁人勾搭,这才怀了我……天赐,天赐……说我是天赐的孩子,真是可笑啊。”
程天赐冷笑着说着那些往事,声音凄凉,叶笙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他当时的震惊,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孩子来说,打击太大了。
知道自己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态度大
变……
这样的事实啊,谁能接受呢。
“那之后,我大病了一场,我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这件事情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看似平静,只有我知道,父亲待我,再不是从前那般了,我那么敬重的父亲,却要忍受我母亲的不贞,他的心该多痛啊。”程天赐说着,捂着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叶子……我为何要来到这个世上?”程天赐坚强的声音中染上了一点哭腔,他突然将头轻轻的靠在了叶笙的肩膀之上,有湿热的液体滴落她的肩头。
叶笙一怔,没有预料到程天赐竟然会哭。
在她的印象中,程天赐向来都是笑眯眯的,不曾这般脆弱过,她也不敢挣脱,便任由程天赐这样靠着,她听着心中都有些替他难受起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都藏着各自不同的痛,只是这些痛平日里没有向旁人诉说,便无人知晓。
这样的程天赐,让叶笙都有些叹息,但实则比之他更惨的比比皆是,他此刻也不过一时难过才会这样
她拍了拍程天赐的肩膀,说道,“为何来到这世上
?我们的出生自己并不能选择,但是人生却是能自己选择的不是吗?我觉得,你不用介意自己的出身如何,只要追求你往后的人生就可以了,你为了什么来到世上,为了活着啊,为了吃喝玩乐,不是吗?”
叶笙觉得自己挺不会安慰人的,说起这种鸡汤她自己也都觉得笨拙。
但是嘛,这种时候,她又能说些什么,她不过是程天赐的朋友罢了,也算不上多么了解他,大抵也只能这样安慰了。
“嗯,为了活着……为了……遇见你啊。”程天赐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他低着头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次抬头时似乎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唯独那双眼眶红的吓人,他咧嘴一笑,故作轻松道,“我眼睛进沙子了,好疼。”
“风……是挺大的。”叶笙哈哈一笑。
“谢谢你今天听我说这些……这些话,我从未对第二个人说过。”程天赐充满感激的看着叶笙,即便她不喜欢自己,即便她心里的人是秦越,但是她还是愿意听自己说话,愿意借一个肩膀给自己,她活得比自己更加通透,活得更加有目标,这样的女子啊,他如何放
得下。
他从前便是厌恶自己的血脉,觉得自己是野种,那句年少时父亲口中的野种二字,成为他十几年的枷锁,他风流人生,肆意放纵,不过是为了掩饰罢了,他站在那些世家子弟之中,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他认定自己是肮脏的,他总是觉得自己是不该出生的……
这些事情,成为了困扰程天赐这么多年的苦恼。
而如今叶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明白,活着不为什么,只是为了活着罢了吧。
既然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那便让自己往后的余生活得更加精彩吧,何况,如今他有了努力的方向……
程天赐觉得,即便叶笙不喜欢自己,那自己也依然愿意成为庇护他的港湾,他如今只是一个长公主之子并没有任何实权,若是想要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便只能更加有能力吧?
所以,他才决定入朝为官,他想要成为能保护她的人……
叶笙手中把玩着随手捡来的叶子,将枯叶撕成一条一条的,淡淡一笑说道,“这些年憋在心里也很辛苦吧,现在说出来了,可觉得轻松?”
“
嗯,是我想太多了,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吧,比起那些在贫苦中挣扎的百姓,我已然……是很幸运了。”程天赐弯了弯唇,又恢复了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叶笙却有些担心程天赐日后该如何面对长公主,长公主如今又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知道她那些不堪的往事,不知道母子两人之间是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