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到了大姑家,对什么都感到新奇,姑姑家的几个哥哥也都在,对于秋生这个小不点,极为欢迎。
毕竟家里好久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了!几个半大小子,围住秋生,像看一只淘气的小猴子,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秋丫大姑临出门前交代几个儿子在家磨豆浆,要把过年吃的豆腐做出来。
石磨是队部的,虽然已经包产到户,但是像碾房一样,属于公共财物,每家都有使用权。
到了腊月使用高峰期,也是要排班才能用上,谁家最后用完就放在谁家,等有人想用了,再寻根问源。
把磨盘支在磨架子上,放在地中间,两个人分别坐在石磨的两边,一人放到磨拐上一只手,左右手搭配,两个人合力慢慢让它转起来。
转上几圈,舀上一勺泡好的黄豆,填到磨盘上面的给料孔。
这是一项缓慢而枯燥的工作,要有足够的耐心,一桶泡发好的黄豆要磨上小半天。
想要多添快推、提高效率还不可以,那样磨出的豆浆太粗,过包(过滤)时剩下的豆渣会更多,出不了多少豆腐。
秋丫大姑家的三个儿子轮换着推磨,不停地抱怨:这得啥时候推完呀?
秋生见了,感到新奇,凑上去非要推。大表哥青松就把他抱在怀里,把他的一只小手也放到磨拐上,跟着一起转动。
几圈之后,二表哥想来个猛的,使劲加快了速度,哪知道磨盘‘嘎达’一下,掉楔子了,上面的一扇差点掉下去砸坏下面接豆浆的大号泥瓦盆。
两个推磨的表哥吓得惊叫起来,赶紧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扶,秋生却觉得好玩,‘嘎嘎嘎’地笑了起来,一家人瞬间被感染,家里难得有这样的欢声笑语。
还有大姑家放在灶房边上的两个被车轴连着的车轱辘,晚上放到院子里不安全,没准会被小偷给盯上,所以要从车厢上摘下来搬到屋里。
这种大物件,秋丫家暂时还没有实力置办。秋生上前不停地推来推去,觉得好玩的不得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姑家不但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大家对待秋生如众星捧月般,他已经有点乐不思蜀,竟然忘记想家了。
长富也破天荒地跟秋丫大姑一起,站在边上笑吟吟地看着秋生‘耍宝’,不像以往,夫妻俩各干各的,离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似的。
秋丫大姑好像找到了跟长富缓和关系的密码,那就是秋生,小家伙的到来,宛如给这个家注入了新鲜血液,把每个人的快乐细胞都调动了起来。
……
天已经黑了,秋生还没被送回来,尽管院子里黑黢黢的已经看不清,秋丫娘还是一次次趴到窗台上向外张望,并催促秋丫爹快去把儿子接回来。
秋丫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在那儿玩呗!等调皮了,自然会给送回来,急着接他干嘛?在他自个儿姑姑家还有啥不放心的?”
……
秋生被两个表哥用毯子包裹着送回来时,天已经大黑,同时还带了一包好吃的和一壶豆浆。秋丫娘急切地上前问道:“秋生在你家没哭闹吧?”
青松回道:“一声没哭,玩得可欢实了!”
秋丫爹说了一句:“嘿,这小子,没心搭肠的,有奶便是娘。”
青松说道:“要不是怕他半夜哭闹,就让他在那儿住了。”
然后把裹着线毯的秋生放倒在炕上,还没等帮他抖开,秋生自己往边上一骨碌,就挣脱了束缚,起身扑到母亲怀里,又是搂脖、又是挨脸,亲热的不行。
秋丫凑到跟前,把一只手搭在秋生头上,歪着头认真地问道:“想姐没?”
秋生会说的话还不太多,但是开心地把头伸向姐姐以示亲近,姐弟俩一边笑着、一边‘哞、哞’地顶了起来,家里瞬间充满了生机。
秋丫娘先前还萎靡不振的,见到秋生,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再看看一对正在笑闹的儿女,像洒了水的蔫菜,一下子支棱起来。
惹得秋丫爹在旁边酸酸地说道:“这家伙的,你们都是亲的,就我跟后爹一样。”
秋丫娘听到这话,犹如浇了一盆冷水,浑身激灵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看出了什么?只是因为自己身体有恙,一直憋在心里?
抬头看向秋丫爹,试图在他脸上发现端倪,但是秋丫爹一副胸无城府的样子,不像心里藏着事。
秋丫娘马上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句玩笑而已,是自己多心了,秋丫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耍心眼。
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秋丫娘觉得心里是有亏欠的,如果说当初风雪夜是自己无力得以周全,不想跟他坦白是因为多一个人承担痛苦也改变不了事实。
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秋生的身世还一直瞒着他,让他把秋生当个宝一样宠着,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
“去外面把尿盆拿进来吧!我就不下地了。”秋丫娘说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