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宾客们被分成东西两屋,女宾这块儿,新亲和陪客(qie)的相继落座后,开始双方都比较拘谨,互相也还算客气。
首先摆上果碟,就是上面粘着砂糖的方块大果子,大家象征性的每人吃上一两块垫垫底,碟子里也差不多光了,撤下去之后开始上菜。
陪客的适当没话找话地跟新亲搭讪,为她们夹菜、满酒、续茶。
平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女宾们,此时装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俨然高高在上的贵妇,享受着无限的尊崇。
陪客的任务在身,只能放低姿态来让她们获得内心的满足。不过这样的气氛,真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马玉芝端起酒盅想敬大家一杯,可是人家都拿捏着,不肯喝。其他人还好,能做出回应,忠良对象的三姑,绷着一张脸,盅子都不肯动一下。
马玉芝见状,假装没看见,也不强求其他人,放下盅子一边自顾吃着一边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家都别见外,以后就是实在亲戚了,吃不饱可就是自己嘴懒了。”
心里却骂道:去你爹个嘚的,不动筷子老娘就服了你。
然后给秋丫娘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甭管她们,咱们吃好喝好。
邻桌好像就更不和谐了,其中秋丫二姑为首陪,要么说话没人搭理,要么一股子火药味。
尤其忠良对象的大娘,简直就像吃了横汉子屎,又臭又硬。
秋丫二姑只能忍气吞声陪着小心,防止她起幺蛾子,让自己落下失职的口实。
作陪的人礼貌性地劝大家多动动筷子,其实也没人客气,所有人都敞开肚皮大快朵颐,生怕吃少了不够本。
等吃喝得差不多了,男方家人开始向新亲敬酒,这时候就有人开始借机挑理了。
还是忠良对象的三姑,面对忠良娘满上的一盅酒,无动于衷,没有丝毫表示。把忠良娘就那样晾在一边、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直堆在脸上的笑容早已变得僵硬,最后只能讪讪地走开。
对面屋男宾那里也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
只听忠良对象的三姑父大声指责敬酒的人:酒不满,心不诚,没把他当根葱。
忠良爹见情形不对,本想以亲家公身份打个圆场:“亲家别见怪,一杯不满,多加一杯咋也够了,大家敞开了吃喝,别担心天气不好,走不了就住下,吃喝咱咋也管得起。”
刚说两句,旁边作陪的青富就觉得此话不妥,想打断已经来不及了,等忠厚爹说完,马上想替他圆全一下,还没等开口,忠良对象的二叔已经抬手‘哗’的一下掀翻了桌子,随即扯着嗓子大骂道:“说的什么狗屁话?当我们是要饭的呢!上你这儿讨吃来了?”
最先起屁的三姑父也紧接着帮腔道:“爷们又不是为了多赚一杯酒?好像我们几辈子没喝过似的,真把我们看扁了。”
大家‘呼啦’一下围上来,看情形立时明白了,合着这一伙子人根本就不是诚心结亲来的,分明就是来找茬闹事的。
忠厚也不是善茬,本来嘴皮子就溜,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也没必要再惯着了,扑上前厉声质问:“卧槽!咋的?真是狗肉不上秤,把你们当祖宗供着,你们却骑门赶户想把台子拆了……”
早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拥到忠厚身边,时刻准备跟新亲动手,嘴里还不干不净:
“这可真是新郎官进洞房——想的就是霍霍人。”
“对,一伙人吃白食来了。”
“抄家伙,咋吃进去的让他咋吐出来。”
对方也不甘示弱:
“我们没见过大天咋的?为了口吃的大雪刨天的跑这老远?”
“十里地赶个嘴,不如在家喝凉水。”
“打呗!看谁豁不出去!”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一场混战在即,已经开始推搡着有肢体接触了。
好在青富见过世面,控场能力比较强,大声呵斥道:“都给我老实待着!咋就没有压事的呢?我看谁敢再动手?想把头几年打砸抢那一套搬出来是吧?”
然后拿起一双筷子,‘啪’地往那儿一摔,沉声说道:“哼!有种给我折断一根试试?我不把他送局子里待几天才怪?”
青富的一番话,看似是说给自家听的,其实也在点新亲那头,有效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一见这阵仗,忠良的脊梁骨就像被人抽去了一样,早已成了稀泥软蛋。而忠良对象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哭泣。
所以,还没等到最后环节——准媳妇给直近亲属敬茶、点烟领赏钱,公婆除了送上礼金,还要把亲戚们赏的凑个整数,交到媳妇手里,定亲仪式才算结束。
可能女方家只想到此为止吧!因为如果这门亲事结不成,再多的赏钱也不可能带走。
……
原来,就在定亲队伍整装待发的时候,有人砸了黑沙子,女方家里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