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芝大闹百货店,不但出了口恶气,竟然还有意外收获,已经心满意足。
不想再接受一些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自己一身的寒酸,又不是得胜的将军,所以打算尽快离开。
待要走出百货店门口时,被一股香气吸引。
原来是柜台上装着雪花膏的广口玻璃瓶里散发出来的,暖壶粗细的瓶身上有一大朵粉红色的牡丹花。
一位售货员正用一个薄薄的小木片挖起一团,给顾客往自带的空雪花膏瓶子里抹,然后再放到台秤上称重。
马玉芝在旁边驻足了一会儿,半闭着眼贪婪地嗅着好闻的气味,自己就算想买,也没带用过的瓶子,家里压根就没有。因为自从嫁给王林,脸上就没抹过东西。
不过那个广口大瓶子着实让人喜欢,要是拥有一个,用来装点油盐酱醋之类的,简直再好不过了!
这哪里还是人们眼中那个不会过日子的马玉芝?分明时刻都在算计。
雪花膏是不可能买的,那就买块肥皂吧!等回去把衣服做好,把全身搓洗一下再穿。
没准那个小售货员不是故意矫情,许是真闻到自己身上有异味了呢!
那么……青富肯定也能闻到,想到这儿,马玉芝有些心慌,无论如何也要买一块。
有钱人可以买上一条,但是为了照顾囊中羞涩的群体,可以切着卖。马玉芝用手比划着,售货员用线绳给她拉下了约一寸厚的一块。
然后又买了一盒‘蛤蜊油’,这种东西经济实惠,还有淡淡的香味,秋收在即,往脸上涂点,省的跟每年似的,皲裂的不成样子。
马玉芝买了这么多东西,真应了跟秋丫娘说的那句话,一分钱掰成了两半,发挥了最大价值。
决计不能再买了,日子还要继续,剩下的细水长流。
刚要转身离开,耳边突然回响起秋丫娘的声音:王礼怪可怜的,我希望刘凤英能对他好些,孩子们可都看着呢!
马玉芝怔怔的立在那里,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摇一摇头,迈着迟疑的步子走出不远,秋丫娘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王礼怪可怜的,我希望……
这下她不再犹豫,知道是自己的内疚心理作祟,一咬牙,快速回到布料区,又仔细挑选了一番,买了六尺天蓝色‘的卡’布。
青富曾经说过,要给马玉芝买两件像样的衣服,可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让马玉芝有一种被嫌弃或者是怜悯的感觉,自己又不以色侍人。
她希望两个人的感情能纯粹些,这样青富就不会看轻自己,所以拒绝了他的心意。
马玉芝虽然贫困潦倒,早已被生活磨砺的失去了棱角,但还是有点小傲娇,想在心爱的人心里保留自己最后的体面。
青富失去马玉芝,可能不会太在意,因为他还有其她女人。
可是马玉芝如果失去他,就彻底没有了精神支柱,因为他是她唯一爱过、准确的说是爱着的人,所以格外珍惜。
青富安排王林晚上给学校打更,就是对自己家最大的照顾了,虽说同样是接受了他的帮扶,但毕竟多少都付出了劳动。
跟红口白牙的直接要人家兜里的钱,本质是不一样的,那样等于贱卖了自己。
花自己钱买件称心的衣服,不动声色的穿在身上,展现给他的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自己就可以了。
没有遇上喜欢的人时,万事都可以将就,可是当遇上了真爱,不管做什么,首先想到的是他。
马玉芝把几块用草纸包着的布料夹在胳肢窝,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回走。
回到家也已经晌午歪了,刚进屋,几个孩子就围上来,巴巴的要马玉芝快打开包装,看看都买了啥好东西。
好不容易去一次街里,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没买几块糖果给他们沾嘴,特别是两个双胞胎女儿还那么小,马玉芝心里有些负疚。
但脸上并没表现出来,嘴里仍不耐烦的说道:“看什么看?能看出花来咋的?”
孩子们并不会争嘴要这要那,她家也没那个习惯,只是心底有那么一丝丝期待,看看母亲带回来的包裹里,是否有给自己的、或者跟自己沾边的东西。
马玉芝把那块蓝色‘的卡’料子扔到王林怀里说:“给,你的,比量一下,看做裤子够长不?”
王林见马玉芝竟然给自己也买了衣料,惊喜之余又责备道:“我穿啥还不一样?家里有媳妇,又不需要打扮溜光水滑的去晃女人。”
这话让马玉芝一下子想到了青富,还有自己买衣服的初衷。
一个人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会通过责怪别人来掩饰,她稍微愣了一下神,接着不落声色的数落道:
“你那点贼心,还不是被穷给压住了,给你买你就穿,哪来那么多废话?你那身皮,马上就露肉了,再缝补都不禁针了。你要是有能耐,我也不至于为了一件衣服犯掂对。”
马玉芝在百货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