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芝进屋之后,见青富正盘腿坐在炕沿边,一看就是躺着刚起来,头发压的跟‘炸不楞’似的,正在用一只手不停的梳理着。
脸上的伤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不过已经变成了黑紫色,看着更明显了。
青富看向她,眼里仍有温情,嘴里却装腔作势的大声问道:“奥!王林家的,有事儿?”其实是说给自己媳妇听的。
此时马玉芝的心狂跳不止,这个男人,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爱过的人,这会儿近在咫尺,却要尽量保持距离。
昨天还在一起甜言蜜语、缱绻缠绵,撩人的情话依旧回荡在耳边,身上还残存着他的气息,转眼就变成了两个看似不相干的人。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酸和眷恋,把语气调整到没有任何情绪:“我今天来……是想求村长一件事。”
“哦……啥事?你说吧!”青富压低声音,语气平和,忍不住夹杂了一丝温柔。不像平时,谁有事找到家里,都粗声大气的。
看向马玉芝的表情也明显有些紧张,脸上明晃晃写着‘快说’,迫切想知道下文。
他这种下意识的惦记和满心满眼的在乎,让马玉芝心里倏地一暖,强忍泪水,带着浓重的鼻音绊绊磕磕的说道:“王林……在学校……打更的事……”
“咋?”青富一时不明白马玉芝提这事的意图,是王林撂挑子了?还是……
“……看看村里能不能到月让我们见点现钱……几个孩子上学,家里……家里实在拿不出……”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马玉芝支吾着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
“奥奥!”青富知道马玉芝的难处,因为再清楚不过她家的状况了,可这件事确实不好办,他又不忍心马上回绝。
“那……能想办法通融一下吗?”马玉芝小心翼翼地看向青富,紧张到不断地抠着手指。
“呃……这事儿得研究一下,当初我提议给学校安排个打更的,其他村委觉得没必要,最后因为不拿现钱,才通过的。”这点青富没撒谎。
马玉芝一听,心凉了半截,知道这样,自己说啥也不舍脸扒皮地走这一遭了,为了孩子们,自己最后一点自尊也消失殆尽了,可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
青富了解马玉芝,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可能来找自己。之所以选在这个节点,一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对王林的态度。
二是也想在王林那儿有个交代,说白了就是给他点补偿,让他能顺下这口气,毕竟日子还得继续。
看到马玉芝因为失望面色如土,眼神黯淡,肩膀耷拉下去,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一样。
青富知道,如果这事再没有结果,她就失去了赖以支撑的一切。
想到这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满脸落寞正要起身往外走的马玉芝说道:“回去吧!就这么定了,王林下个月开始领工资。”
他要先答应她,至于怎么操作,他还不知道,但办法总会有的。
马玉芝的心情在短短数十秒经历了大起大落,激动到双唇微微颤抖。但还是看向青富求证着,生怕自己听错了,直到他使劲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流淌下来。
日子可算有了盼头,孩子们读书也有了希望。
但更多的是感动,自己终究没有错付,虽说情出自愿,不谈亏欠,但青富能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还是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
激情过后,生活最终会归于柴米油盐的平淡,青富不顾一切许诺的瞬间,击穿了她,拯救了她,让她重新审视这看起来失败透顶的生活,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明明很苦,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明明很痛,却表现的满不在乎,世人都喜欢逞强,心在流血却笑着说没事。
一旦有人看穿了自己的苦和痛,撑起的壁垒往往会被他的理解或抚慰瞬间击溃而变得涕泪横流。
马玉芝心里明白,错的人终究会散,对于她的现状,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比不上一张钞票来的实惠。
以前执着于对青富的迷恋,在贫困潦倒的生活中寻求短暂的安慰和满足,甚至忽略了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当不得不面对现实,她开始为自己的孩子们着想。
眼见生活又有了一丝希望,而且设身处地为她考虑的、也是她最在乎的那个人,这给了她莫大的安慰,那颗破碎的心又拼凑在了一起,重新振作起来。
马玉芝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走,自己先斩后奏,不知道王林啥想法呢?
他肯定同意,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回到家,看见王林依旧躺在炕头没起来,她并不在意,心里有了阳光,温暖自会外溢。
虽然自己放下自尊求来了转机,可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对于王林此刻摆烂的样子,还是显示出了少有的包容。
马玉芝开始抱柴生火做饭,双胞胎女儿见母亲一改先前阴郁的神情,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