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淑珍几天没见李月桂,还有点怪想她的,两个人原本不是一路人,一个嘴馋,一个逼浪。
但也有共同点,就是都比较懒,在村子里也都没几个人愿意搭理她们。
主要是跟她们靠不起,谁家没有一堆烂眼子活计要干?所以她俩经常凑在一起互相取暖。
牛淑珍家里没有学生,两个娃娃还不到学龄,她又爱睡懒觉,所以早饭吃的比较晚,再收拾完就已经日上三竿了。
怕孩子们跟脚,她假装上厕所,从后墙翻到大街上,偷跑到李月桂家串门。
走进院里,见关门闭户的,站在窗户外看了一下,窗帘还没摘,玻璃上的霜花已经没了,但仍挂有一层薄冰没完全融化,可见屋子里有多冷!
随后来到门口,试着推了推门,‘吱扭’一声,门开了,昏暗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腥的气味,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屋内的一切。
走进里屋,见李月桂捂着大被子在炕头躺着,这点不奇怪,男人不在家,又没有孩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躺被窝想睡到啥时候都行,李月桂经常这样,牛淑珍早已见怪不怪。
牛淑珍在李月桂头顶喊了一句:“这是一直没醒、还是睡回笼觉呢?”
正在睡梦中的李月桂吓了一跳,撩开被子,抬头见是牛淑珍,满脸疑惑的问道:“咦……你咋进来的?”
“从门口进来的呗!我又不会奇门遁甲、在墙上画个门就能随便出入。”
李月桂回想着:“我昨晚没插门?”
“我哪晓得?”
“噢,那就是忘了。”
“你这胆子可真大,要是我一个人在家,钻被窝之前总得再检查一下。”
“谁还能进屋把个大活人扛走不成?”李月桂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她有这个反应再正常不过了,胆子不大,怎么会做出半夜纵火的事儿来?
牛淑珍打趣道:“几天没见你出门了,我来看看没憋出犄角来呀?都半天晌了,咋还不起来?这是捂着被子抱窝呢?还是留着门等男人来压蛋儿?哈、哈哈……”
李月桂这才翻身坐起,脸色看起来有些浮肿,伸着懒腰说道:“你算说对了,就是孵蛋呢!”
牛淑珍盯着她的小腹,诧异地问道:“咋个说法?不会是有了吧?”
“哦……可能……应该是吧!”李月桂含糊其辞,她不知道牛淑珍是真没听说还是假装不知道。
“呵!这可是大喜事!终于如愿了!不是我说你,都这时辰了,昨晚烧的炕都凉透气了,甭说抱窝了,蛋黄子都得冰掉喽。这冰房冷屋的,连点热乎气都没有,咋不把窗帘早点摘下来?进点阳光也能暖和些。”
牛淑珍替李月桂高兴之余,又埋怨起她来。
“说的是,我也该起来下地抱点柴禾,让炕进点烟火了。”
李月桂说完,起身拉开窗帘,然后叠起被子,拿起笤帚清理着炕席。
牛淑珍站在地上制造话题:“说到柴禾,我倒想起来了,我二大伯子家柴禾垛让人给点了,你听说没?”
李月桂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即泰然自若地回道:“……哦……听说了。”
她本想说不知道,可不愿意听牛淑珍再敷述,又怕她已经知道了是自己干的,在这儿故意试探。因为她跟秋丫家毕竟是实在亲戚,咋也能边边溜溜听到些。
牛淑珍接着没话找话:“那天请几个帮忙打火的吃饭,席道弄的可硬了。”
李月桂瞭了她一眼问道:“你也去了?”
“可不嘛!不然我咋知道?”
“扑火的时候你在场?”李月桂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
“哪有?我都不知道哪会儿着的火?他们家请客(qie),我赶巧路过,不知怎么就猫着我影儿了,死拉活拖的,非拽我进去吃点儿。”
牛淑珍说的唾沫星子乱溅,好像还在回味那天的吃喝。
‘呵呵,谁还不知道你?可别往自个脸上抹粉了,肯定故意上人家大门口踅摸去了。’
当然,这都是李月桂的心里戏,脸上却不露声色地假意说道:“还是你人缘好!人家想维护你呗!”
“啧啧,哪有?别看是亲哥兄弟,我们两家还真不咋来往,再说了,跟咱这种没钱没势的打啥进步?不过人家面子可够大的,连当官的都去了。”
“你是说?”李月桂向牛淑珍投去询问的目光。
“嗨,村子里有头有脸的就那么几头蛆,还能有谁?”牛淑珍故意卖关子。
李月桂明白,想从牛淑珍嘴里套出更有价值的信息,只需请她吃点好的,不然她说话总是会有所保留。
牛淑珍也知道,李月桂为了笼络她,接长不短做点差样饭留她搓一顿,也好打听点小道消息。
朋友不怕真坏,就怕假好。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清楚对方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