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英一路上设想了无数种自己到‘大驴子’家可能面对的情形,也思谋了相应的对策。
首先,她明白自己只要踏进那个家,就会跟小寡妇来一场硬磕,如果‘大驴子’还有旧情,可能会偏向自己,这是她最期望的。
只要开局顺利,自己以后就会接长不短地去‘串门’,跟他的老娘和几个女儿一起慢慢孤立小寡妇。
如果他不偏不倚,任由自己跟小寡妇对峙怎么办?那就先搅局,让他俩心生嫌隙,最好能让小寡妇怀疑自己跟‘大驴子’还有一腿,以后就会疑神疑鬼,她总不能天天跟着‘大驴子’吧?
最要命的是‘大驴子’跟小寡妇站在一条线上来对付自己,那样只能撒泼打滚,甚至寻死觅活来威胁他,不可能灰溜溜的无功而返。
哼!凭啥睡了老娘几年,就这样蔫了吧唧的扑落屁股走人了?必须得讨个说法,大不了两败俱伤。
刘凤英往大门桩子上拴着毛驴,心里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
‘大驴子’这会儿不知道在没在家?按理说已经放假了,可别是有事出去了?如果跟上次一样,见不到他人影儿,这一趟岂不又白来了?
刘凤英抻展了几下在车上坐皱了的衣服,又抿了抿头发,把形象打理好,鼓足勇气径直走进院子里,尽量表现的从容淡定,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看见‘大驴子’的自行车在墙根倚着,心头一热,这东西曾经多少次也像现在这样、搁置在自家院子里。
那时候心里是真踏实呀!两个男人,有每天闷头干活的,有适当补贴家用的……
只怔了几秒,刘凤英马上回过神来,看情形,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肯定在家。
刚好小寡妇吭哧瘪肚地端着满满一筐豆腐渣出来,因为不堪负重,弓着身子疾步向前,手臂微微打着颤,打算放去仓房冻上,一抬头,刘凤英已经到了跟前。
‘小寡妇’被吓了一跳,来了个‘急刹车’,看向刘凤英,同时目光越过她看到了大门口的毛驴车、还有从墙头上露出的几颗窥探的脑袋,见她张望,‘嗖’地缩了回去。
小寡妇收回视线,上下打量了刘凤英一番,见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疑惑地问道:“你……来我家……有事?”
刘凤英明白,自己一定不能露怯,要先声夺人,一开始就压制住小寡妇的气焰。遂爱搭不理地回道:“哦!我来找老吕。”
小寡妇听她这么一说,结合她的年龄和长相,加上一副不友好的态度,似乎明白了什么。
因为‘大驴子’多多少少跟她透露过,想是知道这种事瞒不住吧!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跟小寡妇新婚时,怕刘凤英登门胡闹,索性不如早些坦白,反正是过去的事儿了,小寡妇也无权追究,只要保证以后断绝关系就行了。
小寡妇心里有了谱,口气就不那么客气了,带着敌意横横地问道:“你谁呀?找他有啥事?”
刘凤英见她觉警了,不再废话,目光故意看向别处,一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架势,简短地回了句:
“啥事非得跟你说呀?”然后绕过小寡妇大步向屋里走去。
跨进门里,一眼就看见大锅上担着咯豆板子,上面铁筛子里盛着刚压好的豆腐,心想:看来人家两个人过的还挺好,有滋有味的,顿时像喝了一罐子老陈醋。
没等走进里屋,刘凤英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显得亲热,不疾不徐地问道:“老吕……吕大哥!你在家吗?”
‘大驴子’帮小寡妇做完豆腐,火炕已经被烧的滚热,正半躺在炕头偎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噌’的一下起来坐正了身形,竟有些不知所措,还没等他多想,刘凤英已经掀开门帘进来了。
几个月不见,两个人互相打量着,都清瘦了许多。
几秒钟的缄默,‘大驴子’沉不住气了,语气并没因为久不见面而显得疏离,还是以往流里流气的口吻:“哎……卧槽,你……咋来了?”
刘凤英看了看几个正在吃着酱油葱花拌豆腐的孩子,苦笑了一下,强装镇定地回道:
“你能这么问,可见还记得我是谁,咋的?一口锅里吃了好几年饭,就不能来你家串个门?”
‘大驴子’被刘凤英怼了几句,有些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看着她冻得发白的嘴唇说:
“奥……是,这……娘们,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瓦茬,那就……先上炕暖和暖和吧!”
这时候小寡妇一个箭步窜了进来,望着‘大驴子’尖声说道:“家里来了个不明不白的人,咋也得让我认识一下吧?”
“嗯……她是……老相好的。”‘大驴子’不知道该如何介绍,索性实话实说,完后抖着脚、颤着头,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刘凤英斜睨了一眼小寡妇,替‘大驴子’回答:“看情形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梁东的,叫刘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