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淑珍拿着衣服,兴奋的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里,正好没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上衣脱掉,只剩下一件背心。
然后穿上李月桂给的那件乔其纱夏装,照着镜子好一顿欣赏。虽然衣服偏瘦偏小,紧紧裹在身上,像偷来的一样。但她咋看咋喜欢,直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换下来。
然后开始寻思咋为李月桂凑钱,先从炕席底下的一本书里把两个孩子的压岁钱偷偷拿出来,这也是她在李月桂家就想到的。
里面最大的面值是两张一块钱,还是大年初一秋丫娘给的,孩子们当宝贝一样,一直珍藏着。
才出了正月,家里生活简单,吃的用得都有,没什么花销,所以还没动用孩子的几个压岁钱。
把两张‘大票’拿出来,她灵机一动:秋丫家有钱,应该去试试,多了可能借不来,但自己这么大个人,张一回嘴,借个三块五块的,二嫂咋也不会驳了自己的面子,对,就借五块。
这事不能让凤岐摸影儿,否则非泡汤不可,衣服也得先藏起来,等过段时间,事情都办妥了,钱归了位,再跟他显摆也不迟。
所以,牛淑珍打算等秋丫娘下班要回来的时候,到村口堵她。
傍晚,秋丫娘骑着自行车见牛淑珍在那儿杵着,要到她跟前时,赶紧迎了上来。
秋丫娘跳下自行车问道:“淑珍,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啥呢?”
“二嫂,我是专门来等你的。”
秋丫娘有些纳闷:“等我?”
牛淑珍开门见山地问道:“二嫂,能借给我五块钱吗?就五块,过些天还你。”
“哎呀!吓我一跳,以为出啥事了呢!”秋丫娘松了一口气,接着说:“嗯……家里用钱,咋不让凤岐去找你二哥?”
秋丫娘面矮,夫妻俩早已达成共识,对外人说是秋丫爹当家,其实钱就放在柜子里,两个人谁想用随便拿,反正都不会乱花。
牛淑珍听秋丫娘这么问,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我有点用处,不想让……凤岐知道。”然后又赶紧保证:“二嫂,你放心,过些天我一定还你。”
“奥,你也知道,家里的钱都在你二哥那儿,我兜里一般不放钱,怕弄丢了,不过这几天倒是有几块。”
秋丫娘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查了五块递给牛淑珍说道:“多了也没有,你拿去吧!不急着还我。”
牛淑珍乐颠颠地回到家里,又软磨硬泡的跟凤岐要了几块,说是要买卫生纸和雪花膏之类的女性用品。
因为李月桂说了,让她想办法借个十块二十块的,她认为十块有点少,二十块又实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所以她取了个中间数,最后东挪西借的,总算凑了十五块钱,兴冲冲地给李月桂送去了。
李月桂接过牛淑珍手里的一把钱,虽说已经非常满意了,却忍不住有些心酸,心想:唉!这要是放在以前,哪会为这点钱伤这么大脑筋?
牛淑珍见李月桂使劲抿住嘴唇,向上翻动着眼珠,紧绷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明白李月桂的心思,安慰道: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还真挺佩服你的,遭了这么大颠算,就没见你掉一嘎达眼泪。”
时间静止了几秒,李月桂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让自己从容淡定下来才开口道:
“有眼泪我还留着洗脚后跟呢!跟你这么说吧!自打大军出事,不管人前人后,我一次都没哭过。”
……
晚上,李月桂温了满满一锅水,守在炉子跟前,把浑身上下搓洗了一遍,顿觉神清气爽。
几个月没洗澡,加上烟熏火燎的,人都快成烟囱塞子了,所有的化妆品也搁那闲置着,一点没动。
白皙的双手早已粗糙不堪,跟砂纸一样,脚后跟也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像木锉似的,蹭到被子会发出‘嘶啦、嘶啦’的响声。
清洗完之后,她把手和脚细心地涂抹了一遍嘎啦油,顿时觉得柔软舒适了许多。
手里有了钱,第二天,李月桂起了个大早,把家里仅有的两个冻土豆,一颗烂白菜都炖了。
没有油和盐,用白菜帮子把油坛子蹭干净,又放了点咸菜汤,拌了些辣椒,然后就着菜吃了两碗小米饭,最后把米汤也喝的一干二净。
必须吃饱喝足,因为她要走着去镇上,有十多里路呢!并且到镇上还不知道啥情况呢!
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一张憔悴的脸经过涂脂抹粉,看起来容光焕发,平心而论,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然后信心十足地出了门,她要去镇上寻找机会,不能再这样窝在家里坐以待毙了,这也是最近一直谋划的事——凑点钱、天暖和些就行动。
她顺着马路朝镇上进发,盼望着能遇到马车或者毛驴车搭个脚,所以不停地回头张望,可路上行人稀少,看来自己走的有点早。
行进中,见长贵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赶了上来,她率先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