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吃完饭,大家仨一帮俩一伙地相约着去了教室,负责值日的秋丫跟海棠赶紧搞卫生。
秋丫有点强迫症,这点正适合舍务老师要大家把所有物品都摆放整齐的要求。
秋丫把同学们搭在自己铺位上方的的毛巾拿下来,重新叠的四四方方,再整齐地搭上去,并跟海棠一起把被子好好整理一番。
海棠从小就不咋注重卫生,做事稀里糊涂,总是随便一将就,秋丫不断地纠正她,甚至两个人会为此闹点小别扭。
早晨上课之后舍务老师会带人到宿舍检查卫生,然后打分。
每周评选一次优秀宿舍,在课间操的时候公布,并把小红旗插到优秀宿舍门口,同学们对这项荣誉都十分重视。
家长们都竭尽所能,尽量让走进中学的孩子们穿的体面些,但在学校里依然能看出贫富差距,而且还很明显。
学校里有一个比较优越的群体,就是离学校一百多里远的煤矿子弟。
因为父辈们都是工人,尽管他们生活在远离城镇的偏远矿区,却多了几分自信。因为就算父亲是下井的,也有市民户口这个最大的优势。
尤其父母在矿上有点职务的,他们相较于农民的孩子,无论从穿着还是从那份傲娇的神态,都显得高人一等。
而学校早已摸清了同学们的家底,因为刚开学不久,班主任就给每人发了一张表格,上面有出生年月日、家庭住址、父母姓名、文化程度、职业等好多内容要填写。
等同学们一点点熟悉起来,才发现还有一些是从镇内中学转过来的,据说大多都是问题学生。
所以说,初一一班虽然是重点班,按理都应该是尖子生,可实际上却掺杂了很多关系户,不但导致了学生数量超标,质量也参差不齐,贫富差距更是比普通班要大。
海棠和秋丫虽说父母一方有工作,可只是比其他大部分乡下孩子稍微穿的好一些,跟市民户口的同学比,看着还是落伍了不少。
其实同学们不知道,海棠的家庭在班里乃至全校,都是最‘显赫’的,因为比她父亲长富位高权重的家长好像还没有。
但是海棠从不在别人面前炫耀,只当自己是一个农村孩子,她脑子里也没有攀比的概念。
吃完晚饭,同学们都去上晚自习了,秋丫跟海棠先去总务处领牛粪,每个宿舍两簸箕,用来烧炕炉子。
火炕因为年久堵塞,也或许有被耗子盗塌的地方,点着之后,几乎不进烟火,大部分都从炉盖处冒了出来。
这是意料之中的,因为大多数时候都这样,炕根本就烧不热,反而还要打开门把满屋的浓烟放出去,然后屋子里比之前更冷了,还会散发出烟熏火燎的味道。
但是偶尔一两次也会少冒点烟、炕也被烧的有点热乎气。之所以每天要烧,就赌那一两次的偶尔。否则值日生连炉子都不点,会被其他人指责偷懒,连试都不试一下。
下了晚自习,同学们冻得嘶嘶呵呵的,回宿舍直接钻进被窝,外面零下二十几度,屋子里也高不了多少。
因为炕太凉了,屋里又太冷,大家晚上睡觉,从头到脚,帽子、衣服、鞋子全副武装,在被窝里跟“躺尸”一样。
甭说地方太小翻身困难,本身就不敢轻易乱动,否则把好不容易捂出来的热乎气一下子又散出去了,半天暖不过来。
早晨起来,睫毛和头发以及头巾上都挂满了霜花,跟刚从外面赶了很远的路似的。
因为人多,屋子里又滴水成冰,宿舍的门被每天聚集的哈气裹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早已关不严了,只能将就着尽量掩上。
熄灯之后,大家开始安静下来,只有外面呼啸的北风不知疲倦的吟唱着,像摇篮曲一样催促同学们快快入眠。
经过了一阵瑟瑟发抖,寒意逐渐被甩去,被窝里有了些许暖意,困意也开始袭来。
半夜时分,大家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头上有人说话。没有人惊慌,有的仍旧闭着眼睛,但支棱起耳朵倾听。还有人索性蒙上了头,觉得打搅了自己的好梦。
说话的是婆婆妈妈的男舍务老师,都是一些半大孩子,有些事必须经管,大家已经习惯了被他磨叽。虽然是女生宿舍,老师也不避讳,知道孩子们都和衣而卧。
舍务老师半夜巡查,发现宿舍敞着门,估计是被风吹开的,进屋用手电筒晃了几下看看有没有情况,并自言自语的嘀咕上了,很快就把大家都弄醒了,然后他才开始训话。
看见正对着门口的那个同学,头上顶着收牛粪用的簸箕,问她这是什么操作?她说被风吹得头皮难受,伸手从炕下摸到的。
然后舍务老师又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尿桶,已经溢出来了,因为周而复始,下面早已结成一个隆起的丘状冰坨子。
这种情况多数宿舍都存在,也是他一直头疼的问题,始终没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宿舍的尿桶不算小,可十多个人根本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