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月多年后曾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天。
每一次都悔恨交加、痛心不已,每一次一想起就这件事,江步月总是要将北冥皇宫狠狠唾弃一番。
当然,身为北冥皇宫最高层,君无极就首当其冲。
尼玛!
你们这些当官的、做领导的还敢再黑心,再贪腐一点吗?
就问一句,敢不敢!
这特么太监就不是人了!太监就比你们低人一等了?!太监哪里跟你们不一样了?!
这太监穿的衣服质量太尼玛差劲了!
随随便便一抓就撕碎了,你特么究竟做的人穿的衣裳还是窗帘布、烂床单呢!
要不是这辣鸡衣裳,她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吗?
江步月完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看到君无极陡然出现的高崖之上,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要跳下来。
他来救她了……
然后她就跌进了一片茫茫混沌之中,置身于之间。
只觉得浑身一会儿在被烈焰翻烤,一会儿又被扔进了破冰的雪池里,浑身僵死的同时,感觉肺叶也冰冻得无法呼吸。
恍恍惚惚之间,脑中闪过许多自己似乎都快遗忘的东西,她永远深藏在脑中某个最深最隐蔽的地方,不允许任何人窥探和
揭开的东西。
他们看着她笑,温柔慈祥地摸着她扎了两个小辫子的脑袋,给她买了布娃娃,带她坐了摩天轮……
然后,将她送到恶魔的手中,在一片昏暗不清的阴影中,牵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离开。
她满脸满身都是血。
那些粘稠腥膻的液体,仿佛将她的整个瞳孔都湮灭了,所以她看到的这个世界才会是一片稠红。
又或许,那些液体原本就是从她双目溢出,不断溢出,打湿了整张脸。
遍地的断肢残骸,死也不愿意闭上的眼睛,昭示对生的强烈渴望,亦或是,对她的恶毒诅咒。
她可以看到,那些人的脖颈是在第几节颈椎骨被错位扭断的。
也可以从那胸腹之上,还在不断涌出恶心液体的伤口,判断出刀刃究竟是刺穿了他的哪处器官。
他是失血过多而亡,还是一招毙命而死。
但是,她就是看不清自己的手。
是太多的鲜血蒙蔽了她的眼睛,还是腐蚀了她的双手。
她那双曾经被仙人球扎过的手,种过小花的手,抱过小黑狗的手,已经面目全非……
生命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你活着活着,便活成了你最憎恨厌恶的模样。
江步月听到了。
身边有人在交
谈,有人似乎帮她掖了被角,有人在桌边倒了茶水,有木凳在地面拖过的摩擦声。
还有窗外,随着微风轻轻传进来的几声啁啾的鸟鸣。
江步月只能感到自己的思维是存在着的,而这具身体,一截手指,一根睫毛,她都无法控制。
心下沉淀。
君无极不在她身边。
这里不是北冥。
她还是被百里云天抓回东渐了吗?那她现在是在皇宫,还是在百里长风的王府里……
江步月略略地思索了一番,便又沉沉地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眼缝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芒,刺得她觉得泪腺酸痛。
随即,她便听到了一声关木窗的声音,虽是极其轻微,但她仍旧是听清楚了。
“青儿,青儿,你醒了么?”谁是青儿?在叫她吗?
温沉的陌生男声轻轻拂过耳畔,然后江步月就感到那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温热而略微干燥,江步月想要挣开,却只能微微地一动,无可奈何。
极其缓慢地睁开双目,江步月便看到眼前模糊不已的人影渐渐聚焦,再缓缓定格到一个眉眼温润,面带焦急和喜色的男子面上。
“青儿!”
男子见江步月醒了过来,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欣
喜之色,却又极其小心翼翼地揽着江步月的腰,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肩头。
那模样,让江步月有一种她是某种珍贵的易碎品的错觉。
但是看向这陌生的温润美男子,江步月又不禁微微蹙了眉头。
老天别又给她开个什么多年未见的青梅竹马,或是失散多年的情人之类的玩笑吧。
男子瞧见了江步月微皱的眉头,连忙轻声问道:“青儿,可是身上还痛?”
江步月认真地看着男子,很想开口一股脑儿地告诉他。
我不是什么青儿,你认错人了。
我不仅身上痛得很,还痛到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还有就是帅哥我在哪里,君无极呢,他还好么,北冥怎么样了?
而帅哥似乎看出了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