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越下越密,在空中滚成越来越大的雪团。
宇文青十分艰难地靠墙行走在宫道上。
没至膝头的积雪已经完全将她的衣衫打湿,鞋袜和浸在雪地中的衣裤结了冰冷刺骨的冰碴,冻得宇文青的整双腿都快要失去了知觉。
她只能靠撑着宫墙,步履蹒跚的前行,才不至于连腿也迈不开。
她出门太过着急,忘记了带上手套,冻得通红的手指撑在覆了白霜的朱色宫墙上,融化的冰水不禁顺着她的手指流进袖口内。
而宇文青双目微微失神,在这漫天的飞雪当中,沿着宫墙不停地走,走一会儿停一会儿。
她似乎毫无知觉一般,只是那仅剩的神志告诫着她,要尽快回到桐华宫,所以她便走着。
直到小腹隐隐传来有些难受的感觉,她才突然意识到,在这铺天盖地的冰雪世界里,在这狭长而又黑暗空洞的宫道里,只有她一个人。
连盏路灯都没有。
雪疯狂地下着,她甚至连个小太监都看不到。
在这种风雪呼啸的雪夜,又有谁会冒着这样的严寒出来呢?
宇文青有些忍受不住地侧身靠在朱色的宫墙上,墙是那么冷那么硬,现在却是她唯一能够紧紧靠住,永远不会背
叛她的东西了。
思及至此,宇文青不禁失声一笑,随即用力地将身上的披风拉紧,尽量维持腹部的温暖。
而刚才一直在行走,似乎这样的感觉还不太明显,但是当她停了一会儿,想要再次启步的时候,却觉得双腿僵硬麻木得快要不听使唤。
稍稍一动,从脚底乃至小腿都传来刺激神经的刺痛感,痛楚难当。
宇文青咬咬牙,她不能在这里停下来,现在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半左右的时辰。
若是她在这里停了下来,不消一个时辰,只用半个时辰,她极有可能地被这场纷飞的大雪彻底掩埋。
而在这半个时辰内,不会有任何人经过这处偏僻的宫道,天亮,她便是一具冻死在宫道上的冰尸。
宇文青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温热的气息屠宰加空气中瞬间变成了茫茫的白雾,氤氲得她的双眼有些迷离。
她略微弯腰揉了揉僵硬无比的腿弯,然后用力地向前迈开步子。
一步,两步
迎面而来的雪花不停地扑向她的面颊,然后融化成水珠滚进她的襟口。
到最后,雪花扑到她的面颊上时都不会融化了,只是跌在她襟口的披风上,慢慢累积起来。
宇文青一只手扶着墙
,另一只手紧紧地护住小腹,企图给隆起的肚子多传递一些温暖。
但是她没有察觉的是,自己的指尖,也冰凉得如同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般。
她不禁抬眸,望向那如同是通往无间地狱一般漆黑空洞的宫道,第一次觉得,为什么这条路那么长,那么长啊。
她走过那么多次,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太长了
宇文青已经泛着青紫的嘴唇喃喃道:“宝宝,别害怕你要乖一点,娘亲很快就带你回去了,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但是宇文青的速度仍旧是越来越慢,她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但是回头一望却让人几近濒临绝望。
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她的腿那么那么痛,那么那么重。
这条路那么那么长,那么那么让人看不到希望。
她冷笑着,睫毛和眉宇尽是一片洁白的霜雪。
君无极,果然不用一兵一卒,就能将她弄得如此狼狈,生不如死呢。
然而,她还是杀不了他。
然而,她还喜欢着她
多么下贱的喜欢
呵呵呵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不断地从身体里剥离,她连动一根
手指都困难不已。
她想要用力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却一个踉跄跪坐在雪地中,再也爬不起来。
宇文青呼吸微弱地靠在墙上才勉强撑起了自己的上身,她发现自己已经僵硬得完全动弹不了了。
但是她不想死,她还没有看到宝宝的出生,她答应过赫连沧澜要和他回西原骑马,还有哥哥
哥哥哥哥宇文苏白已经死了
宇文青禁不住阖上了沉重的眼睑,泪珠顺着双颊陡然滚落。
但她还是要活着,即便是为了恶心别人,她也要活着!
她握紧了无力的拳头,用力尽了全身力气砸在宫墙上。
有人么?快来救救我!
来人啊!救我!
救我
而那一点稀薄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呼啸吹过的烈风中,消弭于无形。
没有一个人会听到,没有一个人听得到。
他们,都在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