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观看禁言术的效果,而是将目光看向对面的木人王。
木人王面无表情,直勾勾注视着我,我看了他一眼,弯腰,将眉心贴在了遗骨的指尖上。
木人王手掌一翻,朝我扔出一大把木娃娃,这些木娃娃每个只有指甲盖大小,被刻画的栩栩如生,五官塑造的犹如恶咒。
木娃娃飞行到半空时,被一道白光拦截。
卢晓莹手提阴灯,面色凝重地挡在我面前,葱白的手指在灯罩上用力一掐,定格在半空的木娃娃们统统支离破碎。
“我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打算和我浪迹天涯。”木人王一击不成,神色变得萧索起来,哀伤地注视卢晓莹:
“你欺骗了我,你的心里只有这小子!我最讨厌女人骗我!”
木人王恼羞成怒地发出疯吼,后半句话吼出来,震的整个地下空间都颤抖了。
他不顾一切地冲着我们扑来,卢晓莹尽管害怕,却不曾移动半步,她将藏在指甲缝里的植物种子弹在地上,口中轻喝咒音:
“墨子城无恙,公输械有穷!墨花,开!”
地面开始剧烈颤抖,三道浑厚沧桑的古代木墙,从泥土里钻出,呈三角之势将我们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
我来不及去看场面上的战况,在我眉心碰触到遗骨的瞬间,一股极度原始,混沌的佛光,不顾一切地顺着眉心奔腾入我体内。
我从未见过这种形态的佛光,它的颜色并不是我熟知的金色,而是一种炙热的白色,白的一尘不染,白的让人心生愧疚,不敢去直视。
佛光来自遥远混沌的上古,来自六道之外,宇宙的彼岸,将人间的所有佛光汇聚在一起,也不及它的一小丝,这哪是佛光?这是以杀止杀的不灭意志,这是高维世界的日出,是万物的寂灭,也是万物的起源。
一念花开,一念地狱。
我双眼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随着遗骨中佛光的疯狂涌入,我眼前出现了一副奇异的幻境,那是一个漫山遍野盛开着曼陀罗花的世界,但那里和野狐禅有本质的区别,那些血色的曼陀罗花,都是从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中盛开出的。
那个世界的天空和地面,全是血色的,我看到一个白衣长发青年背对着我,站在一株菩提树下,仰望着血色的天际。
青年,可能正是遗骨的主人,血色的阴风吹拂着他的长发,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悲凉……
卢晓莹栽种出的古代木墙只为我拖延了三十多秒,就被木人王硬生生崩碎了,他大步闯入,卢晓莹死咬着银牙,双手朝着虚空狠狠一抓,抓出两把火焰刀,朝着木人王面门狠狠斩去!
刀未至,就熄灭在了半路,被收纳进了八仙棺,木人王伸出布满年轮的漆黑掌心,朝着卢晓莹脖子抓去:
“我从不杀女人的!是你逼我的!”
接下来,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琉璃碎裂声。
我依旧无法回头,在佛光汹涌的灌注下,我的道行爆炸地疯长着,短短几十秒功夫,就一举冲击至半步修罗!
还没完!
我依旧注视着那个宇宙彼岸的血色幻境。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手掌大到无法想象,每一根手指都远比泰山庞大,手掌带着树木断裂的巨响,朝着青年压来。
青年抬头,看向那手掌,只简简单单抬起右臂,伸出右手食指。
当食指和巨掌碰触的瞬间,画面定格成了永恒。
而在我身旁,卢晓莹正联合眼镜恶斗木人王,这种近身肉搏形式的斗法,已经全无招数可言,比拼的只有爆炸力,速度,反应以及肉身的强悍。
眼镜节节败退,前胸被木人王点出一连串血洞,而卢晓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我刚才听到的琉璃碎裂声,来自她身上的阴如意,此宝已经替她挡下了多轮死亡一击,几乎快被毁了。
还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了!
当血色幻境崩塌后,遗骨中的剩余佛光继续奔流入我体内,佛光始终不曾出现过枯竭,反而愈发汹涌了。
木人王急眼了,他知道,如果任凭这样下去,我将成为外道神通的继承者,到那时,他就没把握杀我了。
他不躲不闪,硬吃了卢晓莹几下抢攻后,使出全力狠狠一掌,掌缘透着森森鬼气,击中了卢晓莹柔软的侧腰。
女孩痛苦地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地倒飞出去。
阴如意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它用自身的粉碎,为卢晓莹扛下了这致命一击,她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倒在地上呻吟着,半天爬不起来。
眼镜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十三尺也终于摆脱了禁言术的控制,此术给她的外表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损害,她柔顺的青丝长发全部连根脱落,头皮上满是鲜血,她的两个颧骨已经彻底粉碎了,深深凹陷了下去,牙齿也几乎全掉光了。
被毁容后的十三尺,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