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看似被少年所伤的楼绒绒,其实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匕首神不知鬼不觉地塞给少年。
楼绒绒知道,自己没法阻止接下来的赌斗,也不能轻易将发起攻击的时间提前,因此思前想后,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帮到这个不愿为奴的少年。
事发突然,她给少年的甚至就是郢泽送给她的那把匕首,她一直贴身带着,船上其他人也没怀疑过她一个小孩子身上有什么利器,这才给了她机会。
少年沉默地挪到了角落坐下,双手拂过这把匕首,显而易见,这把匕首的造价不菲,而且能让一个孩子贴身携带的,一定是极重要的物什。
但楼绒绒,只是听了旁边大叔描述了几句他的经历,就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塞给了他,甚至没有考虑过,他大可能没有机会将匕首送还。
赌斗设计的初衷就没有留给奴隶活下去的可能性,所谓“赌”,下注下的并不是奴隶和狼谁赢谁输,而是赌狼要用多久能将奴隶撕成碎片。
奴隶浑身是伤,有上顿没下顿,狼却被悉心用生肉养大,只有在赌斗前几天才会专门让它饿着,以保证同奴隶搏斗的时候,能够保持血性。
但不论
多难,他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少年握紧了匕首,如是想到。
另一边,侍者带着楼绒绒和费鹜苏走向了所谓的“斗场”。
这地方有些像是打黑拳的场子,不同的是,场子中央的巨大铁笼里,即将搏斗的不是人与人,而是奴隶与野兽。
四周的看台上,追求刺激的看客们翘首以盼,眼里都是嗜血的渴望。
今晚要上场的狼王已经被关在了铁笼内,饥饿让它不安地扑在铁栏杆上,向四周的看客呲牙嘶吼。
但这却只能让他们更加兴奋,不少人甚至专门预定了离笼子最近的位置,几乎是脸贴脸地看着奴隶被狼撕成碎片。
这让他们极端兴奋,似乎从中能得到一种变态的满足。
但这群人的疯狂在楼绒绒眼里,却实在令人作呕,他们对生命毫无尊敬,不在乎被杀死的是谁的父母,又或是谁的子女,同为人类,笼内和笼外,究竟谁才是猪仔,谁才是真正的人,在这里荒诞地呈现着。
尽管难以忍受,为了不被发现,楼绒绒还是强自装作无事,甚至很有兴致地问道:
“那个伤了我的人呢?他什么时候上场?”
侍者连忙回答道:
“客人
不必着急,猪仔马上就来。”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壮汉押着手脚都被上了铁链的少年来到了铁笼前,在打开笼子之前,强行拽着少年的脖子,将他展示给四面的看客。
看到少年手脚都被捆绑,楼绒绒下意识担心起来,不知道少年把匕首藏到什么地方了,若是被搜出来那可就遭了。
她倒是不怕船上的人怀疑是她塞给少年的,大不了说是自己动作大了些,匕首不小心掉进笼子里了就是。
她怕的是少年手无寸铁,恐怕难以在饥饿狼王的利爪下存活。
但不论她心中如何担忧,赌斗都不会停止,壮汉们强行拽着少年的脖子展示完后,就打开了铁笼的大门,迅速将少年塞了进去,关上了铁笼的门,然后才把少年手链脚链的钥匙隔着铁栏丢了进去。
这就意味着,少年得一边跟狼王周旋,一般解开自己身上的锁链。
本以为拿饥饿的野兽同人厮杀已经足够残忍的了,没想到他们还能想到如此阴损的招数。
然而其他看客却为壮汉这番做法齐齐叫起好来,显然这样残忍的做法深得他们的喜好,越惨烈,他们越兴奋。
楼绒绒强忍住喉间的恶心和愤怒,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场上。
那匹狼生得极为雄壮,个头比一般的野狼都要大得多,正是壮年,牙口气力都是最好的时候,利爪在船舱的灯光下闪过骇人的寒光。
少年刚被丢进来,狼王就已经弓起了脊背,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在他试探着嗅闻,试图判断对手的实力时,少年眼疾手快地捡起了地上的钥匙,保持着正面面对狼王的姿势,极利落地将手脚的束缚都解开了。
见狼王没能在少年还没来得及解开手脚的时候就冲过去,将他撕成碎片,不少人都发出了遗憾的感叹。
解脱了束缚的少年站了起来,警惕地看向狼王,摆出了一个防守的架势。
这头狼王被人养的极好,个头几乎有少年胸高,若是人立而起,要比一个成年男人都高,任谁上去,胆都要怵两分。
此刻那双狼眼极有灵性地盯着少年看,一人一狼在笼子的两角远远地对视,忽然,狼王大约可能是饿极了,终于失去了观察的耐性。
它猛地扑向了赤手空拳的少年,尖利的牙齿对准了少年的脖子,只要触到血肉的一刹那,就能迅速咬合。